2015 (151)
2016 (194)
《聖考姆村中的瀑布》
淺慢的事物依舊淺慢
明亮的事物穿山越穀
你不侍隱忍 不四顧張皇
你有一雙蝴蝶的翅膀 步履輕盈
山花曼妙 空穀若輕雷
都是你的指間的撥弄和敲打
啊 這銀針般的光羽
讓你周身透亮並染上騰雲之疾
你抱定不再回首 隻做一次割舍
你把無數盞凝望點亮 燎原驚詫和讚美
《雨中的小湖達比亞》
雨細的可以在風裏飄懸
散落在湖中 甚至濺落不起漣漪
周遭的林木陪著湖水一起幽暗
水中是枯木樁 還是野禽 距離太遠 不能確定
一條小徑因野植過於茂盛而不甚清晰
它把你帶到湖邊並在你身後隱退
而你恰好愛上這裏的無路可尋
躋身於問荊 延齡草 七瓣蓮 葉升麻
你也會有個像植物那樣好聽的學名
一隻倒扣在野草間的救生船標有公園的徽記
像是夢境裏唯一清晰 穩定的事物
雨中的小湖 片刻的恍惚 很久了
沒有這種一時不知身處何方的 茫然之美
《暮色臨近的仙女之角小徑》
黃昏臨近 樹影像日晷般傾斜
白晝的泡影 呈現破滅之美
斜陽的光羽在冷衫林中拍打
散落在苔原 蕨叢 麻頁岩的山崗
湖水 山麓 野徑 被一抹冷色係
調和成 懸掛感那樣的布景
暮色在搭建它的屋舍
橙黃為階梯 金黃為窗門 昏黃為瓦簷
在一顆星的折返之路上
周邊的夜 美若蕩然無存
《格蘭德斯山穀中的小徑》
僅需一點熱忱 腳步比一滴雨略輕
比一絲蒸騰的雲略重
即不驚醒一隻宿鳥
也讓蝶翅安穩 我們於白日錦衣夜行
小徑如一條星路 我們用腳步摘下
讓它在群峰間閃耀 奪目
遠處的湖泊安閑 坐落在林中腹地
它隻收降一次寧靜 世界便緘默不語
山頂的眺望如沃野 遼闊瘋長
鬆風有耳 把我們諦聽成
它想象中的模樣
《七瀑布地方公園》
群峰在擦亮夏野的目光
湖水的閃爍像一本書的扉頁
要麽就鐫刻 要麽就冥想
寂靜的肅穆 童稚和真理
懸崖止步於蒼鷹的腳趾
林莽源於在苔原細小的繁殖
澗水昏厥片刻後看到自己胴體
她們嚐試著壓製喧嘩 模仿沉吟不語
在山頂 你看懂白雲示意
生之渺渺 過從亦欣欣然
你愛慕這夏疇的無際和從容
和一顆野蘋果樹酸澀的孤獨
《科爾尼什小徑》
時間收起它的隱喻與我們匯合
在溪水潺湲的山間小路上
陽光如何打開一朵花也如何
打開林隙 讓池塘在幽暗處閃亮
和我們並肩同行的是我們對
終點的想象 還有沿途 像打開的翅膀 但不飛翔
窄小的瀑布 岩石的瘦肩
低窪處的泥濘 比蛾子好看一點的蝴蝶
這些無名的鋪墊烘托出小路的盡頭
一處懸崖絕壁上的眺望
一條小徑用忘懷來命名
我們路過的腳步 像雲一樣飄散
沒有痕跡 就像一次虛擬的造訪
《國家步道上的瓦羅山徑》
你沒有攔截晨光之鳥
但它贈予你一枚夏日之羽
你與步道上棲落的濃蔭
交互幽深 網羅匝地的光縷
遠眺到達的湖水若輕眨的睫毛
合攏一瞬的明媚 打開另一霎陰鬱
而群峰尚不能囊括所有的深遠
白雲之鄉或因停靠 有散淡之嫌
你因停駐而愛上這代入感的深夏之徑
你被蔥蘢裹挾 結下扶蘇的草籽
淡香搖曳生姿 瓊花深藏腦海
《普羅沃斯特湖到拉喬伊湖的舟行》
漿聲裏有掰開的甜桔
果味般的靜寂在晨霧間彌散
山巒 收攏遠處的魅影
成為抵近湖麵的石頭 樹木的輪廓
船腹貼著淺水的荇藻 並蹭倒幾隻野蓮
一隻鷺鷥為了製造掠影 沿湖麵低飛
湖風挽起臂上的袖管 用十指摩挲
絲緞般的微涼 夾雜著野裏野氣的水腥味
沒等覆雨來湖中播撒
我們已折疊起夏日的舟行
此間未語和道出的都可以入畫
湖山一色 半張暈散 半張迷離
《蒙特布朗公園的奧赫阿瀑布》
捧著晴朗的花束 豔陽的臉頰
你縱身一躍 讓路徑成為你腳下的支點
無數盞蝶翅般的燈 星宿那樣密集的斑點
你揮霍晶瑩 讓閃亮群舞
你拆卸水的花環 戳疼懸崖背脊
你把奔跑在窮途上的腳趾傾瀉成道路
忍痛割愛的岩石 隔岸觀火的叢林
瀑布 美麗的嘩變之水 你沒有屈從
我在一片安謐的潭影裏與你會合
我等待你平靜後 恢複你原本的身形
也許是命運裏的推搡 抑或是不由自主
從平凡到驚悚 隻緣一步一腳踏空
《再見了 小村聖多納德蒙卡爾姆》
再見了 小村七月的光芒
清晨虛掩的門窗 枝頭的鳥鳴
薄霧讓湖水震顫 浸濕的船槳
失眠的湖中小嶼 鷺鷥朦朧的腳趾
村路邊的金鍾菊 柵欄旁的鼠尾草
晨曦跳躍到石階上 點綴這隻有靜物的人間
小徑 先到者署名 我隻能將腳步封存
這岑寂的夏野 一隻蜻蜓翅膀的邊陲
溪畔人家 廊橋 樹梢 教堂的尖頂
小村漸行漸遠 一個過客走後的按部就班
再見了 無限綿長的夏日
發燙的隕石 黑暗中的墜落之美
記憶 結痂後微不足道的痛癢
粘稠的風 我血管裏倒伏的蘆葦
一枝清瘦的釣竿 彎向水流湍急的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