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

旗袍

文/葉虻

她衣櫥裏的一波漣漪
是試妝不經意投下的一枚石子

一圈圈長大 直到她的手指邊際
被緞麵的羽毛拍打 撫弄

她的摸索繼續在一排盤香扣上
獸骨般的嶙峋 撐破皮毛的質感

接著是如意襟 有著羅衫一樣細密的針腳
也是海棠最外層的蕊 懷抱著琵琶

身段的緊湊 賴於縫合處的尺碼
她就是最接近地表的礦 妖嬈隻需輕輕一采

…  …

車子過蘇州河時 顛簸了一下
她抻了抻衣褶 也收緊了下擺處的開氣
但遠處的笙歌 還是飄渺進她的身體

（為紐約月下心語詩社的同題詩而作）

 

 

大家好，我是葉虻，北野詩歌的朗讀者，在讀詩之前先給大家分享一個真實的小故事：

1988年夏末的一天，故宮神武門的售票處迎來一個操著本地口音的初中生，他的到來無疑引起售票管理員的注意，因為當時離靜園的時間已經不到一個小時了，更重要的是那天下午，整個北京城大雨滂沱，神武門的門洞裏擠滿躲雨的遊客，事實上他是擠過人群來到售票窗口的，他濕漉漉的衣服，引起身後擦肩而過遊客的不滿和抱怨。

他買票後沒有在門洞裏停留，而是義無反顧地衝到大雨中，他穿過欽安殿，天一門直奔禦花園。但他沒有在禦花園逗留，也沒有按照多數人選擇的旅遊路線進入坤寧門前往太和殿方向， 而是有的放矢地穿過坤寧門東側的一個小門進入一條沒有任何景點的、宮牆間的一處步行的甬道，最後在交泰殿和承乾宮間的一處甬道上他停了下來，他舉著破舊的雨傘，雨水順著斷的傘骨流在他的肩上，澆濕了他大半個身子，但他依然矗立不動，像是等待著某個特殊時刻的來臨，終於一道刺眼的閃電劈開雲雨，少年如箭般地向宮牆衝去，但很快在雷聲到來之前便收住腳步，他滿腹狐疑地望著大雨中的宮牆，就在幾天前，他從一份自然雜誌上看到一篇文章，這段宮牆在雷電的天氣裏會出現古代宮中的景象。被枯燥的學業長期折磨的他似乎看到一個可行的、脫離現實，哪怕前往動蕩甚至危險的、古代生活的契機。但顯然這種輕信隻能帶給他失望，當時隻有刺目的閃電給他的視覺帶來短暫的、玫瑰色的天空和大地，然後一切便恢複正常。

三十多年後，在舉行美國電影《盜夢空間》首映式的一家影院裏，散場後，一個中年男子滯留在座位上沒有起身離去，因為他依然沉浸在影片男主人公多姆·科布的那句耐人尋味的台詞中：““當我們在夢裏的時候，夢是真實的。隻有當我們醒來時，我 們才意識到有些事情其實很奇怪。”

《狼煙》
.
她撫著城垛口眺望的時候
月亮像一扇窄小的門
河山像擠進去的身影
還好 之前的落日並不荒蕪
營盤 草料場 鹿柴 屯田和作物
還有骨節粗壯 但久不持兵刃的君王
.
她怔的這一會兒功夫
聽到攝影師對她喊：笑
她配合地交出 文言文中的莞爾
遠道勤王的兵馬悉數退場
 .
來自一個小鎮照相館的危險
無非是傾覆了一座 不作夢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