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年這樣高效麻利地把我們六個人逮個正著,用的是什麽手段至今我仍然百思不得其解,總之,回想起來這件事多少有點詭異。”任重遠感慨地說道。
那天夜晚,在位於城市遠郊的冶金技術研究院家屬大院裏,三輛牌號陌生的車輛停在了大院裏的文化廣場旁,從車裏下來了三個高大的中年男子,他們一下車就開始在廣場上尋尋覓覓,並且向廣場上的人打聽一個和他們同樣高大的中年男子,以及他有可能開的兩種類型的車,一輛是銀灰色的蘭博基尼Aventador,一是輛墨綠色的吉普牧馬人,一個談吐起來像是愛車族的小夥子告訴他們,他看見了一輛他們三個人所描述的那輛墨綠色的吉普牧馬人,他並且無意識地記住了這輛車車牌尾號的三個阿拉伯數字。
向這個小夥子打聽這輛汽車的三個中年男子就是從西峰翠穀墓園趕到這裏的任重遠、肖毅和楊戰。肖毅判斷得不錯,楚林在這個令人焦急萬分的夜晚確實到過這裏並作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停留,但不幸的是,就在他們三個人趕來的十幾分鍾前,他已經駕車離開了冶金技術研究院的家屬大院。這個消息讓任重遠他們三個人懊悔不已,因為他們覺得在西峰翠穀墓園的停車場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如果他們早一點,哪怕早十幾分鍾的時間判斷出楚林的行蹤,就可以在這裏截住楚林。而現在楚林離開了這裏,如果是繼續駕車行駛的話,他隻能駛入1718省道,而1718省道四通八達,再次準確地判斷出楚林的下一站簡直是難上加難。
三個沮喪萬分而又焦慮萬分的男人在那個寬闊的文化廣場上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而那一刻任重遠的思路又回到沈亞萍和楚林在她的病房裏的神秘談話,因為正是這個談話促使了楚林在深夜帶著顧菲的骨灰令人揪心地四處遊走。任重遠猜不透他們談話的具體內容,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段談話將揭開隱秘三十年之久的顧菲之死的謎團,而這些年來,了解顧菲的任重遠深信,顧菲之死決不是如當年楓崗師生所猜測的那樣,作為一個女生無法忍受因為傳看一部有性愛描寫的手抄本受到紀律處分的屈辱。甚至任重遠相信,顧菲之死也不是因為在和沈亞萍的那段長達半個多小時的談話中,沈亞萍對顧菲有侮辱的言辭刺激了顧菲,而楚林一直認為這是導致顧菲自殺的真正原因,任重遠認為顧菲之死一定有著他們無法想到的原因,而這個秘密被沈亞萍在心中隱匿了三十年之久,由此任重遠想到圍繞當年手抄本《少女之心》傳看事件中,楓崗校方一係列詭異的行動。
任重遠想到這裏便扔掉手中即將燃盡的香煙走到此刻正心事重重的肖毅和楊戰身旁。
“肖毅、楊戰,我總覺得當年圍繞著手抄本事件,楓崗校方的行動有點不可思議,甚至說有點詭異。”
“重遠,你是不是又想起什麽了。”肖毅給任重遠遞上了一根新的香煙,並用自己的打火機幫助任重遠點燃。
“你看,當年我們傳看的《少女之心》,隻不過是這個手抄本的下半部,這件事肖毅你最清楚,因為你哥曾經看過這部手抄本的全部,我們當年是被楓崗校方抓個人贓俱獲,但你們發現沒有,其實楓崗校方一直在找這個手抄本上部的傳看和帶入楓崗之人,起初,他們懷疑是我們六個人,但我們心裏最清楚,我們沒有傳看這部手抄本的上半部,我們看的隻是下半部。”
“你說的對,其實楓崗校方一直在找這個把《少女之心》上部帶進楓崗的人,這個人據說很神秘,後來楓崗校方一直沒有找到這個人,但他們最後才相信這個人不在我們6個人中間,據說前幾年去世的楓崗嚴校長在他的病榻上還跟前來探病的沈亞萍談起當年這個他們苦苦搜尋的人。”楊戰吸了一口煙說。
“這哥們玩得夠深的,當年我們6個人為了這部手抄本的下半部被楓崗校方弄得死的死,傷的傷,可這哥們一直逍遙法外。你說也真是挺怪的,當年我們傳看《少女之心》的時候其實也挺隱蔽的,但居然讓楓崗校方抓個人贓俱獲,而且我們六個人無一漏網。可找這個把手抄本上半部帶進校園的人時,楓崗校方卻判若兩人,好像除了懷疑我們六個人沒有一點線索。”肖毅也突然回憶起來地說。
“是啊,不知道你們比較過這部《少女之心》的上半部和下半部的筆記沒有。”任重遠接著啟發式對肖毅和楊戰說。
“沒有,當年我們傳看的是這部手抄本的下半部,而上半部是沈亞萍找我們談話時出示給我們看的,當時心煩意亂的,誰還有心思核對一下上下半部的筆記的差異呢。”楊戰望著任重遠道。
“其實當年我和你們一樣,也心煩意亂的,但出於好奇心,在沈亞萍當年給我展示《少女之心》的上半部時,我還是和下半部的筆記作了一個比較,就是它們的筆記有點相似,但應該不是同一人。”
“重遠,你的意思是說,當年是不同的人抄寫這部《少女之心》,或者是分別由兩個不同的人把《少女之心》的上半部和下半部帶進楓崗中學。”肖毅又點燃一根香煙,一邊抽著一邊問道。
“對,這就是我一直的猜測,你們知道,不管是《少女之心》的上半部還是下半部,我們都不是把這部手抄本帶入楓崗的人,我們隻是傳看者。我們六個人之間是沒有任何秘密的,這個人也可以說是兩個人絕對不在我們之間。而這兩個人是楓崗校方一直在尋找的但一直沒有真正找到的。楓崗校方可能當時確定是我們把這部小說的下半部帶入楓崗,但他們並不能確定是我們把《少女之心》的上半部帶入楓崗,他們懷疑是我們,但他們始終不能確定就是我們。”任重遠進一步分析說,“而且,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在我們傳看這部手抄本之前,我們的語文作業在被語文科代表交給老師判作業時,發回的時間比往日裏要多出至少三、四天的時間。”
“重遠,你的記憶力夠牛逼的,三十年前的事你還記得那麽清楚,我們當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即使感到有什麽不對的苗頭,這麽多年也早已忘得一幹二淨了。”楊戰用佩服的語氣說。
“重遠,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校方小小的動作是因為他們想通過學生們的語文作業上的筆記來比對那部《少女之心》的筆記。”肖毅突然恍然大悟地說。
“對,這正是我的判斷,我覺得楓崗校方在我們傳看《少女之心》的下半部之前就已經開始搜尋這個手抄本上半部的傳看者和帶入者。”
“也就是說,楓崗校方在我們傳看《少女之心》的下半部之前就已經在校園秘密地撒開一張大網,所以我們才會這麽快地人贓俱獲地落入他們的法網。”楊戰也如夢方醒地說。
“對,這就是我一直的猜測,但有一點可以斷定,楓崗校方不是靠核對筆跡的方法抓到我們的,因為我們不是這部手抄本的傳抄者,我們隻是傳看者,他們當年這樣高效麻利地把我們六個人逮個正著,用的是什麽手段至今我仍然百思不得其解,總之,回想起來這件事多少有點詭異。”任重遠感慨地說道。
任重遠講到這裏,楊戰臉上的表情有點不太自然,因為當年失魂落魄的哥幾個居然失去以往的理智和清醒,差點中了楓崗校方設置的一個小小圈套,而把楊戰當作一個告密者那樣懷疑,要不是自己當年據理辯解,要不是當年顧菲明察秋毫、幾句話就戳穿校方的陰謀,自己幾乎和他們哥幾個撕破臉,動起手來,想到這,楊戰不由得對顧菲產生敬佩之情,在他們5個人失魂落魄的那個夜晚,顧菲一直表現出超出她年齡的冷靜和鎮定,那是怎樣一個冰雪般聰明的女孩子,如果她要是活著的話,以她的智慧和膽識,其作為一定也不會遜於現在已是商界風雲人物的楚林、任重遠和肖毅,甚至要更勝一籌,想到這,楊戰鼻子一酸,雖然他愛的是尹燕紅,但顧菲在他楊戰的心中就象一個親姐妹那樣,他楊戰失去的不隻是一個少年時代的好友,而是一個象有著血緣般關係的親人,楊戰努力抑製自己的淚水,他發現任重遠和肖毅都盯了一下自己,他馬上假裝被煙嗆了一下,躲過了他們哥倆個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