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直奔坐在地上的顧菲,他蹲下去察看了顧菲的傷腳,然後站起身來緩緩地轉個身來,這時那個背軍挎的高個子男生正好和楚林轉身間的目光對視在一起,他不由得打了冷戰,因為他看到楚林的目光中露出一股陰冷冷的殺氣,
那天,顧菲和尹燕紅姐倆兒中午休息的時候,騎車去校外的一個小賣部買東西。 在回來的路上有四個外校的男生一路尾隨著她們姐倆的自行車,還在後麵說一些挑逗性質的言辭,顧菲和尹燕紅裝作沒聽見,但車速逐漸提了上去,她們想離學校不遠了,加快速度盡早到學校,也就安全了。可是沒想到,她們這種突然提速的舉動反而刺激這四個學生,他們也跟著提速,並且有一個背著帆布軍挎的高個子學生, 迅速超過她們姐倆兒的車頭,然後向內側一打把並捏了一下車閘,騎在外側的尹燕紅猝不及防,車把一歪,倒向騎在內側車道的顧菲,而顧菲則更是毫無防備,連人帶車地倒向路邊,尹燕紅站起身後連忙向顧菲奔了過去,顧菲坐在地上一邊揉著受傷的腳裸一邊強忍住眼淚。尹燕紅看到顧菲的腳裸處已經腫了起來,而且還擦傷了皮肉,小血珠子從傷口處一滴滴地滲了出來。那四個外校的學生就勢把車在路邊一支,嘻皮笑臉地圍了過來,顧許菲對尹燕紅低聲說了一句:“快走。”
尹燕紅明白,顧菲受傷了,行動不便,自己既使留在原地也是於事無補,顧菲的用意很明顯,讓尹燕紅趕快回校搬救兵,現在這個時間,楚林和任重遠他們哥四個肯定在學校。尹燕紅扶起路旁的自行車蹬上就走,那個四個外校的學生也沒有阻攔,因為他們的目標是顧菲,他們一邊向顧菲圍過來,一邊流裏流氣地說:“聽說你是楓崗的跳高西施啊,今天給我們哥幾個表演表演,你就拿我們當你的肉墊子, 來吧,校花同學,讓我們見識見識,我們哥幾個可是仰慕了很久了。別不說話呀,不好意思了吧,沒關係,和我們哥幾個聊兩句就熟了。”顧菲低著頭不搭理他們,一邊揉著傷腳一邊想,這裏離學校不遠,楚林他們馬上就會趕到。
尹燕紅到了學校後一點時間也沒耽誤,馬上找到楚林他們四個人。因為在這個時間段裏,他們哥四個一般情況下基本位置是固定的,那就是位於學校東南角的小遊泳池的看台上,這個小遊泳池在暑假的時候開放,開學後天冷了就停止使用,而四圍的水泥看台是一個休息、臨時聚會的好地方。哥四個知道情況緊急,蹬上四輛自行車如箭一般地射出校門,沒一會功夫,就趕到了出事地點,四個人如四條猛虎,到那兒連車都來不及支上,哐啷哐啷往路邊一甩就衝向那四個外校的男生,任重遠、楊戰、肖毅已經和那四個人推搡起來,楚林直奔坐在地上的顧菲,他蹲下去察看了顧菲的傷腳,然後站起身來緩緩地轉個身來,這時那個背軍挎的高個子男生正好和楚林轉身間的目光對視在一起,他不由得打了冷戰,因為他看到楚林的目光中露出一股陰冷冷的殺氣,他不由得倒退了幾步,但楚林已經向他逼來,接著楚林出手了,但不是推搡,而是狠狠地當麵一拳,這一拳打得那個背軍挎的男生一個趔趄,再直起腰來時,嘴角已經見血了,他的那三個同伴一看楚林來真的了,準備要過來施救,但任重遠哥仨個豈能讓他們騰出手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三個人製服了。那個背軍挎的人被楚林的這一拳鎮住了,他本沒有還手的意思,但楚林依然沒有放過她,因為他剛察看了顧菲的傷情,顧菲的腳裸處已經腫得很高了,皮膚劃破的地方也是一道道血痕,楚林趕到那個背軍挎的男生麵前,一拳狠過一拳,看來這樣打下去要出事了,顧菲忍著痛站了起來,她要過去製止楚林,可是就在這一刻,她看見了驚心動魄的一幕,那個被楚林打得滿臉流血的高個男生突然從斜背的軍挎裏掏出了一把匕首, 這件匕首相當於一個成年人小臂的四分之三的長度,兩側帶著深深的血槽,這不是一把普通匕首,這是一把蒙族獵刀,它足以可以在一擊中致人於死地。顧菲大叫:“楚林,小心,刀。”她想撲過去護住楚林,但太遠來不及了。那把突然亮出的蒙族獵刀讓楚林也是心中一驚,他不由得後退了幾步,那個高個子學生一邊抹著嘴角洇出的血水一邊向楚林逼了過來,楚林一邊退著一邊試圖找一個可以暫時用來低檔一陣子的東西,比如磚頭、石塊、木棒之類的東西,因為他知道要是赤手空拳地和他硬鬥,肯定是要受傷的甚至更糟。那個高個子外校生已經把刀舉過頭頂,這時從遠處的楊戰看得一清二楚,但趕過去施救已經來不及了,他隨手在路邊撿了塊磚頭向那個高個外校生擲去,正好擊中那個人的胸部,因為磚頭的尺寸太小,沒有傷著他,但卻讓他吃了一驚,就在他分神的這一節骨眼兒上,楚林抄起了一輛路邊躺著的自行車, 並在他舉刀再次撲來的那一刹那,楚林用舉起的自行車砸了過去,那個高個子外校生猝不及防,因為他沒想到楚林會這麽輕而易舉地把那輛至少幾十磅重的自行車舉過頭頂,他連忙用雙臂下意識地擋了一下,但他聽到持刀的右臂發出如林中斷木般可怕的響聲,是的,他的右臂被楚林砸斷了。
本來楓崗中學把這起事件要當作一起打群架的事件,給楚林、楊戰、任重遠、肖毅予以記過處分,雖然顧菲和尹燕紅一再強調是那四個外校男生在路上挑逗她們兩個女生在先。但那四個外校的男生死活不承認有任何挑逗楓崗女生的行為,他們隻說,是騎車的時候,不小心把顧菲碰倒的,完全不是故意的行為,他們為此已經向顧菲到了歉,但楚林他們四個人不由分說,上來就動手。楓崗校方以顧菲和尹燕紅有可能有為自己同學包庇的動機,仍堅持給他們四個人予以處分。
但接下去發生的事改變了楓崗校方的決定,因為當地派出所開始介入了這起中學生打架事件,但不完全是因為在這起打架中有人受傷,最重要的是他們聽說這起打架事件中出現公安機關嚴令禁止的凶器,最近這段時間屬於對刑事犯罪嚴打階段,各級公安機關通過各種渠道向社會傳達上繳各種製式和自製凶器的通告,平時象這種學生打架事件一般由學校來處理,而這次當地派出所決定當作一個刑事案件介入調查,楚林作為這個事件的主要見證人被派出所請過去作筆錄,而他的這份筆錄很關鍵,是這個打架事件是否上升到刑事案件的重要證詞。
但出乎雙方所有參與打架的學生意料的是,楚林矢口否認對方使用過任何凶器,按楚林的話講,公安機關肯定是搞錯了,他離那個背軍挎的人最近,如果有凶器,他不可能看不見,而且,他還有聲有色地向公安機關描述,那個軍挎看上去軟囊囊的,根本不象藏著任何凶器的樣子。楚林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連公安局都相信真有可能把情況搞錯了。而那個在醫院裏躺在病床上受傷的外校生知道這個事情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馬上投桃送李地向前來調查公安機關描述他的傷是個意外,是楚林失手而致,而且楚林事後還主動登門道歉並出了醫藥費,但最重要的是,他承認了在和楓崗的兩個女生上前搭訕的過程中,故意別倒了顧菲的自行車這一事實。最後公安機關退出了調查,交還給兩個學校處理這一事件,由於那個受傷的外校男生主動承認了故意別倒顧菲自行車這一事實,楓崗中學決定免予對參與打架的任重遠、楊戰、肖毅予以記過處分的決定,但楚林因為傷了人了,所以決定仍然給與紀律處分,隻不過是降了一個級別,由記過處分改為嚴重警告處分。當然任重遠他們得知後為楚林不平,紛紛要求到公安機關重新作證,證明在那天的打架中,對方確實拿出了凶器,但楚林製止他們說,那個人的已經受傷了,他不想讓他這邊出醫院就那邊進到局子裏去,他已經為此付出很大的代價了,此事到此為止。但任重遠和顧菲還是不依不饒,認為楚林背的這個處分不值,但楚林接下去的話讓他們兩個人都不說話了,楚林平靜地說,如果他們到公安機關重新作證,無疑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這等於也把楚林搭進去了,因為很明顯楚林向公安機關作了偽證,楚林最後說,你們真要去,我也不攔著你們,但你們想好了,孰輕孰重。當然任重遠、顧菲再糊塗,再衝動,也分得清校紀處分和刑事責任的區別。但他們還是耿耿於懷,覺得楚林背的這個處分不值。任重遠明白楚林在決定去公安機關作證之前就沒有準備在這個事情上為自己留後路,這就是為什麽附近這些學校的學生們一聽到楚林這個名字就犯怵的原因,一個不給自己留任何後路的人,誰知道他下一步會幹出什麽可怕的事情哪。
但顧菲在這件事情之後一直是又喜又悲,喜得是她看見楚林那天象一個發了瘋的獅子對那個弄傷她的人施以狠手,本來那天那個高個子外校生已經擎著挨打不還手了,但楚林卻越打手越恨,那個人實在是覺得再不亮出家夥來可能被這個失去理智的家夥整出人命。是的,顧菲還記得那天楚林的眼神,由一個對顧菲的傷情的憐愛而激化成駭人的、憤怒的眼神。楚林是多麽地在乎她顧菲啊,自己還因為一個校運會上的匆匆一瞥捕風捉影,懷疑楚林對自己的感情,多狹隘,多無聊啊。但轉念一想楚林是為了自己背上了一個學校的處分,顧菲心裏又十分地內疚甚至自責。畢竟這是一個校紀處分,不是一般那種被叫到老師辦公室裏接受批評啊。她想到這一切,那些天和楚林在一起都不自然了,甚至有些誠惶誠恐。當然,楚林馬上就覺察出顧菲的不對勁兒。
楚林鄭重其事對顧菲說:“顧菲,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當初在林溪小學,王勝軍那幾個狠角色,誰不怕他們,可是當他們欺負我的時候,還不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擋在我們之間。你是一個女生,你都能為了我楚林這麽做。我今天人高馬大的,為你打個架挨個處分算什麽,顧菲,你就記住了,別說是一個小小的處分,如果哪一天有必要讓我楚林把這條命豁出去,為了你顧菲,我眼睛都不帶一眨的。你就記住了,顧菲,咱倆是那種過命的關係,所以別在提那個處分了,行不行,顧菲,就算是我楚林求你了,讓咱倆象以前那樣正常地在一起行嗎。”
“楚林”顧菲隻是深情地叫了一聲楚林的名字,算是對楚林這番慷慨言辭的回應。楚林用那張大手替顧菲拭去眼角掛動的淚花。顧菲則撲到楚林的懷裏,弄得楚林一時尷尬地摟也不是抱也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