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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風花雪月

(2013-10-21 09:02:36) 下一個

據說人生要做兩件事:一場奮不顧身的戀愛;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旅行容易,戀愛卻是有些難。在可以奮不顧身的時候,我選擇了逃避。如今想要奮不顧身,就更不可能了。

認識他的時候,我上高三。整天灰頭土臉地除了讀書,還是讀書。因為太過辛苦,父母又狠不得把所有好吃的東東都往我肚子裏塞,以致於我迅速地膨脹起來。所以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哪點吸引了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穿著一件灰撲撲的棉襖,頭發亂亂地紮了個馬尾,既無青春,也無美貌。他說他喜歡我的眼睛,喜歡我的笑容。我回去想了半天,那天我真的笑了嗎?

他在城市的另外一個角落上大學,離我們中學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他一般兩個星期回家一次,認識我之後,改成一個星期。他的專業是物理,這令我這個物理經常考不及格的人佩服萬分。在我們通了幾次信之後,我居然突發奇想地要改考理科,因為他的學校是個理工科大學,不收文科學生。我的班主任,我的父母,都認為我腦子進水了。在雲裏霧裏地做了幾套理科高考卷之後,我很沮喪地又回到了文科班。

戀愛中的人真是精力充沛,我天天晚上作業做到十二點,之後還要寫日記,給他寫信。一大早又跟打了雞血似地鬥誌昂揚地去上課。我總覺得自己應該考上一個大學,不管好壞,否則我們之間就完了。他的出現,沒有給我的學習帶來好的影響,也沒有啥壞影響。我考上了一個很一般的大學,學中文。

高中的最後一個暑假,是我記憶中最快樂的時光。迫於高考的淫威,我還是瘦了下來,臉終於看得出輪廓了。我也不再那麽不自信地老是問他:為什麽喜歡我?我們幾乎天天在一起,我特別喜歡坐在他的自行車車後座上,手患著他的腰。他很喜歡大海,我們的城市,隻有一條江。所以我們大部分的時間都消磨在江邊,看江裏的船來來往往,看身邊的人走走停停。

暑假過後,我住進了大學宿舍。宿舍裏包括我在內六個女孩,性格都有點大大咧咧的。我們很快抱成了一團,到處吃喝玩樂。我的體重又一次地往上狂飆。他說每次見我,我都圓一圈。那時我們的聯絡主要依靠電話,隻是我們四幢女生宿舍,隻有兩個公用電話。我常常要等上好幾個小時才能摸著電話機,而他那邊的的電話也是異常繁忙,有時打通了,他也不在。我依舊給他寫信,告訴他我每天的生活。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再喜歡寫信了,他說他喜歡讀我的文字,我於是繼續地寫著,雖然有時心裏有些黯然。

大一的寒假,他說他要去實習,不能陪我了。我一直待在家裏,守著電話機,惟恐錯過了他打來的電話。他是在除夕那天回來的,騎車帶我去了江邊。一路上,我不停地在說話。他把車子停好,低著頭說:“我有女朋友了。“我突然腦子一片空白,他的聲音遠遠的在我耳邊回響。好象是說,那個女孩是他的同學,心髒不好,他不能離開她。我不知道他說了多久,等他停下來的時候,我說了一句”我要回家“。

他抱著我,眼淚蹭在我的臉上。他在我耳邊說:“做我妹妹好嗎?”我還是回答他:“我要回家”。

他緊緊地撰著我的手,要我送回了家。我居然還問了一句:“你的自行車呢?”他說他不要了。

回家的時候,爸媽已經把年夜飯端上了桌。我吃了很多,又和爸爸一起下樓放煙花。看著夜色中燦爛的煙花,我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我的心開始有痛的感覺。

寒假結束回到學校,室友們都說我變得十分穩重,十分地惜字如金。我還是一樣地和她們瘋,和她們鬧,但是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我終是不甘心,偷偷地跑去他的學校。那個女孩,一頭披肩長發,很高,很瘦。我在回去的車上淚流滿麵。

大學畢業的那個晚上,我們買了很多酒,很多零食。喝得有點高的時候,大家開始痛訴各自的”革命家史“。我說了我和他的故事,她們都說我太輕易就放棄了這段感情。我下鋪的花兒拍著我的臉說:”姑娘,拿出點奮不顧身的精神來,他或許還是你的呢!“

我總是以為早早地看到了結局,不願去做無謂的努力。其實,我還是太愛我自己,不想把自己傷得遍體鱗傷。而這一生,我也再也沒有奮不顧身的勇氣和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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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白雲一朵朵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的評論 : 娶了。改天,我再寫點他倆的故事:)
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回複 悄悄話 "我們都愛自己勝過愛愛情""愛情就像一條河,誰又不是摸著石頭過河呢" 喜歡雲妹妹的文字,一口氣讀了很多篇,我也想說,做我妹妹吧 ^_^
你的初戀現在怎麽樣了,真的娶了那個心髒不好的女孩子麽?
加國的楓葉紅了 回複 悄悄話 寫的很質樸,流暢,謝謝。
忒綠 回複 悄悄話 既然白雲是一朵一朵的,那肯定是晴天了呀。

寫女孩的心理活動,真實、自然、流暢、簡潔。如靜靜而清澈的小河流淌。美。好喜歡。
西嶽華山 回複 悄悄話 人生是一個旅程,走過的路就無法回頭,隻能把記憶埋在心裏,繼續往前走。
HappyNow?! 回複 悄悄話 白雲一朵朵,晴也雲,陰也雲!
redwest 回複 悄悄話 這樣挺好的。
特高興 回複 悄悄話 挺純樸的故事。寫得不錯。
滋鄂 回複 悄悄話 這樣挺好的。
白雲一朵朵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紫葵' 的評論 : 謝謝:)
紫葵 回複 悄悄話 喜歡你的故事。文字也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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