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郭文貴的國內經曆
2023年3月,突然爆出郭文貴在美國因詐騙罪被逮捕起訴,並且不準保釋。這重新引起人們對郭文貴的關注。上網搜索有關郭文貴的信息,打開維基百科,首先是一篇關於郭文貴的長文,該文係統介紹了郭文貴的不尋常的人生經曆,而且在長文的附注中,還提供了材料來源,這為我們進一步了解郭文貴,提供了方便。根據維基百科提供的資料,郭文貴在國內的經曆大致如下:
(1)青少年時期和第一次犯事。2017年4月19日,就是郭文貴接受美國之音采訪直播的那天,國內鳳凰資訊發表題為《“戰神”郭文貴的“暗戰”發家史》(以下稱《發家史》),文中介紹:“資料顯示,出生於1967年2月的郭文貴,也是香港居民郭浩雲。他在八個弟兄中排行老七,初中學曆。家境原本並不富裕,其父親郭金福年輕時到東北謀生,他自幼隨父母在吉林省磐石縣紅旗嶺鎮趙家溝生活,並在此地讀完了小學。上世紀80年代,在十幾歲的年紀,郭文貴隨已經工作的五哥郭文印回到祖籍所在地山東莘縣,就讀當地初中,所以郭文貴能講一口東北話。據郭文貴當年的老師介紹,郭文貴絕不是一個好學生,逃學時間比上課時間多,他帶著一幫人打架,賭博,追小姑娘。1985年,年僅18歲的郭文貴與17歲的鄰村女子嶽慶芝結婚,並於次年生子郭強。結合工商資料的履曆,1987年到1989年,在黑龍江一位親戚的幫助下,郭文貴成為黑龍江經濟實業總公司駐河南省濮陽辦事處的合同工,並在此經曆了他人生中第一場官司。1989年4月,經郭文貴父親郭金福介紹,湖北省武漢市劉某、王某到中原油田聯係購買汽油,找到郭文貴。郭文貴以送禮、辦“三證”為由,騙取劉某等共計7150元。判決書顯示,當時在刑警拘傳郭文貴時,郭文貴用手卡住刑警寧某的脖子,並指使其妻嶽慶芝外出喊人,其八弟郭文賓手持菜刀衝入室內,砍傷刑警寧某。寧某掏出手槍將郭文賓擊傷,經搶救無效死亡。”郭文貴被抓進拘留所,後以詐騙罪被判有期徒刑3年,緩刑4年。
(2)鄭州發跡。郭文貴在濮陽從合同工到家具廠老板,再到鄭州的房開商,這段時間恰恰是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全國掀起全民經商熱潮,而各地政府又轟轟烈烈開始招商引資,就在這種背景下,郭文貴遇到香港女商人夏平,1993年二人以合資名義在鄭州辦了河南裕達置業公司,投身到房地產開發領域。
一個隻有初中文化的26歲農村青年,到了省會城市鄭州,如何能拿到市政府附近的開發項目?如何能在銀行貸到開發資金?顯然與郭文貴結識鄭州市委書記王有傑有關。郭文貴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聰明過人,進入鄭州的房地產行業,首先能夠結交鄭州的土皇帝王友傑,並成為他的座上賓,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王有傑結識郭文貴以後,認為他“講義氣、可以信任”,還曾通過兒子王鍇,將數百萬元人民幣和美元轉移至郭文貴的裕達置業存放,可見兩人交情匪淺。
有了鄭州市委書記的靠山,郭文貴不僅取得鄭州市黃金地段的開發項目,而且經王書記打招呼,很快在工商銀行得到6億人民幣的貸款,開始打造當時鄭州第一大廈。而大廈建成以後,郭文貴投桃報李,讓王書記的兒子王鍇成為這棟全市第一高樓裕達國貿大廈的董事。最後靠王書記打招呼貸到的6億銀行貸款,則成了壞賬。
郭文貴和夏平共同開發的裕達國貿大廈,預算為16億人民幣,實際使用資金26億。因此,在大廈修建過程中,郭文貴采用偽造虛假購銷合同、簽訂虛假股東會決議、偽造虛假增值稅發票複印件等方式,先後44次從原開封銀行、原周口銀行、廣發銀行和興業銀行騙取貸款、票據承兌14.95億元。(見《發家史》一文)
總之,郭文貴經過5年時間,在鄭州建起高202.1米,45層的鄭州市第一高樓,而最後合夥人夏平則放棄該大廈的股權,郭文貴成為該大廈的唯一所有人。另外,郭文貴感到鄭州市委書記王友傑已經失去使用價值,又舉報他貪汙索賄,結果於2005年,原鄭州市委書記王友傑(時任河南人大常委會副主任)被調查,2007年因索賄受賄罪被判處死緩。
(3)鏖戰北京。郭文貴雄心勃勃,在1998年鄭州第一大廈尚未最後竣工,便進軍北京,與名演員朱時茂合資成立《文茂投資顧問有限公司》,後朱時茂退出,郭將其更名為《摩根投資》,該公司由郭文貴一人掌管。2002年郭文貴在北京又成立了《政泉置業公司》。郭以摩根和政泉兩個公司的名義進入北京的房地產市場,並且拿到處於亞運會和奧運村附近的一塊黃金地塊,郭文貴經過當時農業銀行董事長項俊波批準,拿到32億貸款,開始建造摩根大廈(後改名為《盤古大觀》)。
然而,事情進展並不順利,2004年國土資源部出台《停止經營性土地使用權出讓》文件,第二年,北京市國土局以郭文貴未能如期繳納全部土地出讓金為由,收回郭文貴所購地塊。郭文貴找北京市主管城建的副市長劉誌華勾兌斡旋遭拒。此地塊開始重新招標,在劉誌華的操縱下,他的一名情婦借首創集團旗號獲得摩根中心項目的使用權。於是,郭文貴開始搜集劉誌華的貪腐證據,私錄他權色交易長達60分鍾的錄像,並上交中南海,引起高層震怒,從而扳倒北京市副市長劉誌華,郭文貴重新收回摩根和金泉兩個開發地塊。
就在郭文貴扳倒劉誌華妙手翻盤的2006年,他同時結識了國安部新升任的副部長馬建和河北省委常委兼政法委書記趙越。郭文貴施展他的金錢美女策略,俘獲兩位高官。據馬建落馬以後交代,郭文貴曾經先後給馬建及其姐在北京購房6套和在香港購房2套,並通過年節給馬建家屬送現金、古董和工藝品家具之類,總價值約為6000多萬人民幣左右。對河北省委政法委書記張越,郭文貴采取同樣提供金錢和色情服務方式,然後錄像留下證據,抓住他的把柄,從而使河北省手握刀把子的第一人趙越成為他唯唯諾諾的工具。有了國安部和河北省委兩個實權人物做後台,郭文貴在北京的商界成為一個所向披靡的厲害角色。下麵略舉幾個案例:
第一,依靠國安部挽回巨額損失。2008年左右,郭文貴在建設北京金泉廣場寫字樓時增加容積率,北京市規劃委要對違規建築處罰。按照處罰最高的規定可以拆除這些建築,郭文貴因此會麵臨幾個億的損失。國安部副部長馬建派人以國安部的名義,給北京市規劃委發函,希望在不嚴重影響郭文貴公司利益的情況下,依法作出處理,北京市規劃委將情況報給時任北京市副市長,經批準,最後隻對郭進行了罰款處罰,為郭文貴挽回了數億元的損失。
第二,把好友曲龍判刑。郭文貴與曲龍於1998年前後相識,彼此曾經是好友和生意夥伴,人說兩個人好得不分彼此。但2010年前後,郭文貴和曲龍因爭奪華泰公司的控製權,二人反目互相舉報。曲龍舉報郭文貴侵吞巨額國有資產,郭文貴則向安全部門反映,曲龍曾幫其代持華泰公司資產,之後曲龍不但不歸還這些資產還敲詐郭文貴。馬建派員到河北跟河北政法委書記張越口頭匯報,很快張越決定由承德公安立案,馬建派員以國家安全部的名義,又給河北省公安廳發函,說明郭文貴與安全部門的工作關係,為國家安全工作作出過貢獻,於是河北省公安機關對曲龍正式立案抓捕,最終被承德法院以職務侵占罪判刑15年。
第三,巧奪天津華泰公司。郭文貴和好友曲龍爭奪控製權的華泰公司,本是天津環渤海集團屬下的幾個上市公司之一,2006年前後,天津環渤海旗下的幾家公司上市之後,為規避關聯交易等問題,環渤海集團董事局主席鄭介甫特意把天津華泰拿到集團體外,由集團董事趙雲安代持並擔任董事長。結果趙雲安通過一係列隱秘操作,使他和他弟弟趙克安成為華泰公司占有72%股權的最大股東,並大量套取現金。期間鄭介甫為了還借款,已經把華泰公司質押給河南焦作商人謝建生。鄭介甫2008年6月發現趙雲安兄弟已經成為華泰公司最大股東,便向天津市公安局報案,以涉嫌挪用資金罪將趙雲安抓獲。趙雲安家屬通過關係找到郭文貴,郭文貴通過國安部出具證明,聲稱趙雲安是國安部特勤人員,要求照顧予以取保候審,趙雲安走出拘留所以後,為表感謝,同意由郭文貴的政泉置業收購趙克安的天津華泰所有股份,於是郭文貴從天津華泰獲得股票套現加現金資產約4億元,但他最終並未支付任何收購費用。河南商人謝建生發現被質押給自己的華泰公司已經被郭文貴和曲龍占有,便上訴河南焦作法院,開始立案調查,馬建又以國家安全部名義,跟河南經偵總隊溝通,之後焦作公安就沒再找郭文貴的麻煩。
第四,收購民族證券。在開發房地產之外,郭文貴將目光還投向現金流充裕的金融機構,進軍證券業。在民族證券收購過程中,郭文貴為了獲得首都機場持有的民族證券股份,請馬建以國家安全的名義多次發公函並派人前去協調,迫使首都機場、北京產權交易所等單位為郭文貴接手民族證券提供便利。最終,郭文貴如願以償,逼退各方競爭對手,於2011年讓民族證券落入囊中。獲得民族證券控製權之後,郭文貴多次挪用民族證券資金, 從2011年開始,先後數次挪用民族證券資金幾十億元,其中17.4億元至今未還。
總之,郭文貴從鄭州發跡到北京鏖戰,他的一係列商業操作令人眼花繚亂,上麵所提的幾個案例僅僅是他傳奇商戰故事中的幾個梗概。郭文貴在商戰中,依靠國安部的馬建和河北省政法委書記趙越,攻堅克難,把對手要麽逼退,要麽送進牢獄,像諜戰影片一樣情節曲折驚險,驚心動魄。於是,20年間,他打造了鄭州的裕達國貿大廈,北京的盤古大觀七星級酒店,北京政泉置業公司,購買和擴建了北京後海銀錠橋附近的一處價值7億的四合院,兩架私人飛機,此外在香港還另有物業和存款。在2014年的胡潤中國富豪榜中以155億元的個人資產,排名第74位。
但隨著政治靠山馬建和趙越的先後倒台,郭文貴的前景開始變得不妙,財新網所發的《權力獵手郭文貴》預示了他的滅頂之災。他逃到美國之後,官方經過調查,對他做出的指控是:“郭文貴及其相關人員涉嫌多宗犯罪,包括挪用資金、騙取貸款、騙購外匯、非法拘禁、銷毀賬目和會計憑證、侵犯隱私等,其中所攫取的巨額資金部分通過地下錢莊轉往境外。”另外,還指控郭文貴在他所控製的公司性侵多名女下屬。郭文貴說:“隻有霸占了女人的身體,才能霸占女人的心,才能放心把工作交給她”。
就是說,郭文貴不僅是個詐騙犯,而且是個流氓,跑到美國去爆料,則是罪上加罪。於是,2017年初,大連西崗法院以騙貸罪判盤古大觀罰款2.45億人民幣;接著以北京政泉有限公司因強迫交易罪,重罰人民幣600億元;對香港以郭文貴之女郭美名下的329億港幣也加以凍結。此外,對郭文貴手下參與騙貸騙匯的幾個負責人,也判刑罰款,進行懲處。中共下狠手讓郭文貴在中國傾家蕩產,讓他“保財”的夢幻徹底破滅,20年的奮鬥如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