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裏的華裔老人
1 簡陋的社區公園
我居住的社區叫做Maple(楓葉),位於旺市政府大廳南邊,從住地開車大約有五六分鍾,就到旺市中心。從地圖上看,旺市應該算是多倫多的近郊衛星城,就如同貴陽市郊的白雲、烏當、小河一樣。環顧我們居住的居民區,沒有高樓大廈,都是新建的二層或三層的獨立洋房;即使旺市的市中心,幾乎也沒有什麽高層建築。市政大廳和市圖書館,都是現代化的新建築,也就三四層樓房那麽高。
由於加拿大每年都有幾十萬新移民從世界各地湧來,所以多倫多的居民區建設雖然不像中國城市建設那樣日新月異,但卻也不斷緩慢發展。我們所住社區的洋房,就是近幾年陸續建好。我們家住的這棟雙車庫獨立屋,兒子兒媳是2012年建好入住。我們這個社區除了華裔居民外,還有俄羅斯、烏克蘭、摩爾多瓦、伊朗、巴基斯坦、菲律賓等外國來的移民。
每一個新建社區,都建有一個社區公園。我們所在社區公園叫野雞凹地公園(Pheasant Hollow Park)。我想,這個公園的確是處於一個凹地,東南北三麵都高出公園兩三公尺,隻有西麵低於公園,在公園向西不足100公尺處,有一條橫貫南北的馬路,可以通向南北的主幹道。而馬路西麵,則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公園南麵是居民區,北麵是足球場,都明顯高出籃球場、涼亭和兒童樂園。根據公園的命名,估計過去這裏可能是個水塘,曾經有野雞出沒。
這些新建的社區公園,不像多倫多市中心那些公園那樣講究,那樣賞心悅目,而是十分簡陋。就是說,找一塊空地,按規定尺寸鋪好水泥,裝上兩個籃球架,就是籃球場;在一塊足夠大的綠草地,兩邊各安一個足球門,裝上攔球網,即足球場。籃球場邊一般是安上兩個靠背椅,足球場邊則安裝十分簡易的長條凳,靠背椅和長條櫈供人們觀看球賽時使用。兒童樂園的設施要多一些,如轉椅,滑梯,秋千等等,在兒童運動安全方麵也比較注意,如兒童樂園一般都鋪比較軟的塑膠地板,打秋千的地方則鋪上沙土。但每個社區公園除了以上幾個場地以外,有的還有供青少年練習滑板用的水泥陡坡,吊杆等。而我們所在的公園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建了一個涼亭,裏麵設有四個固定方桌,每個方桌分別有四條長凳。也就是說,假如涼亭裏滿員,可以坐32個人。正由於我們公園有這個涼亭,所以,附近社區的華裔老人,每天早晨那怕步行一二十分鍾,也要到我們這個公園來玩。
2 華裔老人的晨練
一次晚飯後和兒子兒媳來這個公園散步,聽人說,每天早晨,公園裏有不少華裔老人來公園晨練,其中有人練拳,有人跳舞,有人坐在涼亭裏聊天。在國內我每天早晨就喜歡到公園練太極拳,所以,我放棄了早晨的散步,開始參加公園裏華裔老人的打太極拳活動。
在春夏秋三個季節的早晨,兒女上班以後,附近社區的華裔老人把孩子送進學校或幼兒園,吃了早點,就陸續來到公園。
9點開始,大家在公園的籃球場自動排好隊,一位大連來的王老師把一個小收錄機打開,在音樂伴奏下,大家跟著王老師先做八段錦,接著是打太極拳,24式,48式,最後是88式。接著又是學武當劍,太極扇等等。我是打完三套太極拳,覺得運動量差不多了,就到涼亭裏坐一坐,和坐在那裏不打太極拳也不練劍的華裔老人一起曬曬太陽和聊聊天。
到10點,王老師帶領的晨練活動結束,一些喜歡跳廣場舞的老年婦女和個別男性老人,由上海來的朱女士帶領,在音樂伴奏下,開始跳廣場舞。參加跳舞的婦女也有一二十人,直到11點,臨近中午,跳舞的婦女才各自回家。有的老年婦女臨走前,還約好下午在某家打麻將。
就這樣,在王老師和朱女士的組織帶領下,我們所在公園逐漸形成了一個華裔老人的健身群體。除周末和節假日外,隻要天氣條件允許,大家每天上午一直堅持活動。這些參加健身活動的華裔老人,彼此熟悉以後,有些老年朋友還互相留了手機或家庭電話號碼,便於彼此聯係。再後來,在朱女士的操辦下,公園裏參加健身的華裔老人還建立了一個叫“快樂夥伴”的微信群,先後有30多人進入這個微信群。有了微信群,大家遇到什麽好文章、好照片、感興趣的小視頻等等,就互相發送。冬天冰天雪地,有時不便到公園集中活動,就通過微信發布一些什麽時候有什麽活動的信息,個別老年婦女還利用微信交流烹調和購物經驗等等。微信群的建立,使社區的華裔老人的組織聯係和彼此交流更加方便和密切。
在王老師和朱女士及幾個熱心骨幹的帶領下,我們小區的健身活動不僅能夠長期堅持,而且慢慢搞得有聲有色。所以,在2014和2016兩年的中秋節,應當地華人聯合會的邀請,兩次參加了旺市市政府大廳的太極拳表演。特別是2016年中秋節的表演,20多個老人統一著裝,老年婦女還化了淡妝,先是集體大合唱,接著在優美舒緩的音樂伴奏下,表演了中國的太極拳運動,使觀者大為振奮。表演結束以後,市政府官員還和大家合影留念。
3 介紹幾個華裔老人
通過涼亭中的聊天,我漸漸知道這裏的華裔老人來自祖國天南地北,各行各業。在《留不住的華裔老人》一文中,我已經介紹了廣東的葉阿姨,四川的張姐,天津的徐工等,下麵再介紹幾位我熟悉的華裔老人。
首先是帶領大家晨練的王老師,1946年生人,來自大連。由於獨姑娘和女婿移民到北美,他和老伴也辦了移民手續,跟著兒子兒媳先是到美國,最後來到多倫多。關於他的情況,我後麵有專文介紹。
帶領大家跳廣場舞的朱女士是上海人,文革期間作為一個中學生,在上山下鄉的大潮中,遠到新疆建設兵團落戶,並且在那裏結婚成家。文革結束後,她和丈夫孩子回到上海。女兒女婿技術移民來到多倫多,她夫妻退休後,也辦了移民手續,來多倫多和女兒女婿同住。朱女士的老公是個推土機駕駛員,個子不高,來到公園既不參加晨練,也很少和別人交談,一般是走來走去,聽別人聊天。他來到這裏,主要是在後院種菜。在種菜方麵,他很有經驗,所以,有時別人多是和他討論如何種菜方麵的問題。
經常推著嬰兒車來公園的李老師是四川廣元人,他是一位中學數學老師,個子瘦高,1949年生人。他的妻子小楊是個國企職工,個子偏矮,他們的獨姑娘在北京讀書期間和女婿相識,畢業後一起到南非開普敦大學讀研究生,然後技術移民到多倫多。李老師夫妻退休後,移民來到多倫多,幫助女兒女婿帶3個孩子和搞家務。每次來公園,都是李老師負責帶一個剛會走路的孩子,他妻子小楊喜歡打拳跳舞,而且她性格活潑,為人熱情,還會在網上下載歌曲樂曲。後來女兒女婿在多倫多的另一個衛星城密西沙加買了一套電梯房,暫時出租,準備孩子稍大,讓李老師夫妻去住。但女兒女婿為李老師夫妻申請的老年屋,很快被批準,夫妻兩個就搬走了。老年屋是政府提供給退休老人的廉租房,住在那裏的老人生活環境和生活條件都很好。
再有就是南京的老張,通過個別閑聊,我對他家的情況了解稍多些。老張個子不高,1946年出生在一個大家庭,父親經商,在南京住的是一個四進大院,南京解放那年,整個家族有上百人。他1965年高中畢業高考落榜。老張講,那年他們班上隻有一個人考上大學。當時高考很難,但就業還比較容易,他進了南京著名的熊貓電子廠當工人。1984年他留職停薪,出來與朋友一起辦裝修公司,賺錢買了四套房,加上繼承的一套房產,在南京共有5套房。他說,當時買一套房產隻要17萬或25萬,現在每套出售都是上百萬。他已經賣出2套,還有3套準備出售。所以,他經常回南京居住,對申請老年金根本就不考慮。
老張有兩個女兒,大女兒1975年生,在國內讀完大學,到新加坡攻讀碩士學位,回國後在上海工作中與在西門子工作的男友相識結婚,30歲那年夫妻一起移民加拿大。現在有一男一女,在多倫多買房四套,一套自己住,兩套出租,另一套是湖邊景區房,專供夏天旅遊客租用。
二女兒1978年出生,大學讀了兩年就去新東方進行英語培訓,23歲到多倫多約克大學讀書,學管理專業,畢業後留校任教,負責招生事宜。丈夫也在約克大學任教,是MBA專業教師。生有男孩一個。買房3套,一套自己住,另兩套出租。
我問老張,兩個女兒先後移民多倫多,是家長的主意,還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他說,當時有經商熱和出國熱,兩個女兒受出國熱影響,移民是她們的自己決定。
總之,我們居住的社區公園裏,華裔老人來來往往。據哈爾濱的聶老師統計,先後有上百華裔老人來公園晨練或散步聊天。其中有的是來探親,住一段時間就回國;有的是移民。但不久因為搬家,就消失了。值得一提的是,在聊天中,除了一般的家庭情況,子女工作之類的內容外,有些華裔老人也談自己的經曆,以及一些國內的社會現象,諸如經曆的文化大革命,80年代的打擊刑事犯罪,長途運輸遇到的車匪路霸,還有一些冤假錯案等等。這些內容需要專題介紹,這裏不再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