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有異物
文/薑尼
我們的眼睛裏經常不下心會有異物進入，尤其風沙大的時候，即使使勁咪著眼，沙粒也可能進入眼睛，會感到磨很難受，眼淚直流。流眼淚其實是個保護機製，淚水一般就能把異物衝刷出來，所以多數情況下，眼裏進了異物，揉揉眼，流一陣兒眼淚就感覺好了，其實是異物被眼淚衝出來了。
有時候會發生事故，眼裏會進很多異物。有一次我給房頂上用衝擊鑽打孔裝燈管，由於沒有經驗沒有帶保護眼睛的Goggles, 仰著頭睜大了眼睛就開鑽。鑽頭一響，石灰粉末瞬間彌漫全屋，一下子就迷了眼，各種顆粒進到眼裏不少，趕緊在水管上衝了半天，差一點兒就去看急診，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有一些比較柔和的眼內異物，最常見的就是睫毛在洗臉或洗澡時被衝到了眼睛裏，或是電動剃刀刮胡子時胡子碴的小微粒掉到眼睛裏。出現這種情況一般問題不大，感覺也不會太難受，一般也不必特殊處理，揉眼睛或是流眼淚異物就帶出來了，自己也許都注意不到。但有些人感覺比較敏銳，真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稍有個異物就難受的不得了，非得立即弄出來不可。那年在眼科實習，我就感覺眼睛不舒服，總覺得眼裏有異物，自己趴在治療室大鏡子上看了半天也沒找著異物，可眼睛還是不舒服。於是找到帶我們眼科實習的主治醫生趙大夫。趙大夫說：“這樣吧，我用裂隙燈給你看看”。於是我趴在裂隙燈上，趙大夫用顯微鏡裏看了半天，眼球角膜上都沒發現異物，可我還是感覺眼睛不舒服，最後自己都覺得是不是自己有強迫症。後來我自己在鏡子上仔細看，原來在上眼睛結膜上有個很小很細的眼睫毛，一拿出來馬上就舒服了。有時候我們還是得堅信自己的感覺，即使先進的設備發現不了問題，也不能說明沒有問題，自己的感覺一般不會欺騙自己。
當眼睛裏進了睫毛或灰塵顆粒這些小異物時，一般情況都可以自己處理不必上醫院。處理的方法很簡單，先準備一個棉簽，藥店裏買的就已經足夠幹淨，然後用自來水浸濕。然後對著鏡子，把眼皮輕輕用手指撐開，看到異物後，用濕棉簽輕輕一蘸，異物就被沾出來了。千萬不能用手指頭觸碰眼結膜，即使你自己認為手洗幹淨了，手指上往往還有很多細菌，很容易引起結膜炎。以前曾經有個同學，眼裏進了異物，對著鏡子撐開眼皮，還真看到了異物。當時非常忙碌，手邊也沒有濕棉簽，又怕一鬆手再也找不著異物了，一著急就動了手。異物是出來了，隨後眼睛就紅腫發炎，又吃藥，又帶眼罩，整整折騰了一個星期才把病眼弄好。所以眼裏一旦進了異物，一定不能著急，耐心把濕棉簽準備好，要不了多長時間總能把異物弄出來。
如果翻眼皮已經看到了異物，手邊卻沒有濕棉簽，又不想鬆開手弄丟了眼裏異物，教大家一招把眼裏異物幹淨無菌的取出來。方法是這樣的，眼皮內麵是幹淨無菌的，可以用手指捏住外眼皮，然後挪動眼皮讓內眼皮把異物推出來，這需要一定的技術和練習，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兩個人配合，發現了眼內異物後，另一個人用舌尖輕輕一點，把異物沾出來。好像有些不衛生，但是這是民間的老法子還挺管用。不過這個法子比較適用於情侶之間，顯得溫情而親密，又解除了病患。
我當實習大夫在內科實習的時候，和另一個班的女生小宋大夫分在一個組，實習大夫需要各個科的輪轉，還挺有緣分，我和小宋好幾輪都是在一個組輪轉。小宋大夫中等個、圓臉、大眼、長發、帶眼鏡，穿個白大褂，一看就是最經典的醫學生。平常我們在一組，抽血的時候碰到血管特細或挺胖的病人，抽血特別費盡的時候總是互相幫忙。給病人量血壓，做心電圖等特別忙的時候總是能搭把手，幫對方一下。跟小宋大夫一塊兒工作感覺挺愉快，不過一直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有一天忙完病人小宋大夫對我說她的眼睛裏好像進了異物，磨的厲害。於是我們到了治療室，治療室牆上有一麵挺大的鏡子，小宋大夫用手指把眼皮撐開，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就嚷了起來：“我的眼睛裏有個小黑點兒，你快來幫我弄出來，一會兒別找不著了”。
我趕緊跑過去一看，果然在小宋大夫左眼球，離角膜不遠的鞏膜上有個小黑點。於是對宋大夫說道：“你別著急，我看見異物了，我去拿個棉簽把它沾出來”。
我拿了根無菌棉簽，蘸了些生理鹽水，走到宋大夫跟前。小宋還用手指撐著眼皮生怕不小心再也找不著異物了。雖說天天和宋大夫在一塊兒上班，大家已經很熟了，但也從沒有這麽近距離接觸過，都能看到宋大夫起伏的胸部和帶香氣的呼吸，止不住顫抖的手就奔宋大夫的眼去了。棉簽剛一觸碰宋大夫眼球，就聽小宋“嗷”的一聲嘶叫，嚷了起來：“你不能輕點兒，眼睛讓你捅瞎了”。我忙不迭地道歉說“手抖了”。宋大夫從此對我冷冰冰，再也不怎麽理我了。
二十年後想起這段故事突然覺得當年小宋大夫可能對自己有點意思，眼裏那麽個小異物她完全可以自己照著鏡子弄出來。她讓我幫忙，是不是也想有個用舌尖輕輕舔出來的浪漫鏡頭，隻不過咱這木頭腦袋幾十年後才理解女孩子的心思，黃花菜早都涼了。
眼裏有異物自己往外取的時候，盡管有些緊急還是最好不要在公眾場所進行，不然容易引起誤會。前些日子正上班的時候突然感覺眼睛磨的受不了，揉了幾下流了不少眼淚也不覺得好，反而覺得眼睛磨的更厲害了。於是趕緊往洗手間跑，洗手間的牆上有一麵很大的鏡子。我進了洗手間略把手洗淨就對著鏡子用手指撐開眼皮，果然發現在眼角深處結膜上沾了個挺大的眼睫毛，怪不得難受的受不了。我手邊又沒有濕棉簽，於是就用自己的技巧用手指捏住外眼皮，然後不斷挪動力爭讓內眼皮把異物頂出來。還真不太好弄，忙乎了半天異物也沒出來，把自己急的汗都出來了。
這時候就聽旁邊有人進了洗手間，那人衝完水後走到水管子旁洗手。大鏡子正好在水管子旁邊，我好不容易被眼裏異物弄了出來，也就離開鏡子，洗洗手準備走。那人是個高高大大的藍眼白人男子，西服領帶挺整齊，看我一個大男人在那兒照了半天鏡子，他一過來我就起身離開鏡子。那男子略帶一絲詭異的笑著對我說道：“對不起，把您打攪了”。
我剛把眼裏異物弄出來，隨便和他笑笑打個招呼就走了。剛坐定突然覺得那男子笑的好詭異，原來他看著一個男人在那裏照半天鏡子，覺得有些不正常，才有那般的問候和詭異的笑。真掃興，把我當成什麽人了！看來這把眼裏異物弄出來的動作還是挺隱私的，即使自己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也最好不要在在公眾場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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