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古城之“團圓”(九)
來到洛芬快兩年了,今天是個特別有意義的日子,因為薛翔的工作出色,施耐德教授增加了薛翔的獎學金。工資增長的幅度並不是很大,然而改變是根本性的,因為現在的工資數目恰可以擔保配偶陪讀,也就是說可以給柳芸申請簽證了。
薛翔已經開始夢想芸來了以後的生活,兩個人一起牽手走在這千年古城已磨光滑的石板路,一起去巴黎,一起去意大利,一起去歌根霍夫看鬱金香,一起去小酒肆喝啤酒,等等很多美好浪漫的事情。有一次在餐廳想著想著竟然不知不覺的笑了起來,弄得旁邊的人有些警覺地離他稍微遠了些。現在的住所是一個很小的單間,廚房、洗手間都是公用的,薛翔想著這肯定不行。芸來了之後,一定要有一個一室一廳的公寓,這樣就有了自己的廚房、洗手間和客廳,總不能讓芸那麽講究的一個人太受委屈。
大學公寓宿舍樓並不是每棟樓都有一室或兩室一廳的單元公寓,老鄭的樓裏多是兩室一廳比較大的單元公寓,主要是給有孩子的留學生家庭。阿倫堡隻有幾套一室一廳的公寓,還有其他地方,都歸大學的一個叫做“housing service"的辦公室統一管理。需要單元公寓的學生必須盡早申請,排隊,然後有一個專門的委員會每兩個月開一次會討論應該把房子分給哪些申請人。辦公室的主要負責人叫瑪格麗特,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白人女性。薛翔抽了一個沒實驗的下午跑到“housing service”,填完表交給了瑪格麗特。瑪格麗特告訴薛翔這個月委員會就會開會討論,但排隊的人很多,還需要耐心等待。
薛翔心裏非常急,恨不得馬上就有房子可以申請柳芸出國。房屋合同是出國申請的必須文件之一,當然也可以租學校外的私人公寓,但是價錢很貴,根本不是靠獎學金活命的人能負擔的起的。所以很多人都在排隊,尤其中國人和非洲來的留學生申請房子的特別多。連著兩次委員會開會,一下子就過去了三個多月,房子連一點兒信都沒有,薛翔非常焦躁。中午吃完飯大家坐一塊兒聊天的時候,老鄭、張濤這些有家、住單元公寓的人就給薛翔出主意。“單元公寓數量很少而申請人又特別多,委員會是根據排隊的先後順序和個人的緊急情況決定把房子分給誰。委員會討論的時候得一定有人給你說話才有機會可能分到房子,隻要有人替你說話,別人就不便反駁,因為大家對申請人都不了解,房子給誰其實對委員會的人都一樣。”張濤說道。
“怎麽可能有人開會的時候替自己說話呢?”薛翔疑惑地問道。
“也許你可以試試給瑪格麗特送點禮”,老鄭說道。
薛翔有些詫異,出國後對老外的感覺就是釘是釘,鉚是鉚,教條刻板,從不徇私情,完全按規定嚴格執行的人群,根本就不懂中國人送禮走後門那一套。有些懷疑的問道:“行嗎?”
老鄭一眼就看出了薛翔的擔憂,說道:“你可以試試,不一定行,不過瑪格麗特跟中國人打交道多了,有些被這中國人同化了”,老鄭接著說道。
薛翔想了想,好像也沒別的辦法,於是把出國時媽媽給帶上的一桶精裝龍井茶拿了出來。茶葉罐上鍍著金邊,桶上畫的是中國國畫,裏麵是上好的龍井茶葉。媽媽當時特意叮囑送給老板,一定和老板把關係處好。初到洛芬時一直忙於轉簽證的事,一直沒有機會把茶葉送給施耐德,看來這罐茶得用在房子上了。
一個星期五的下午,薛翔特意選擇快下班的時候等在瑪格麗特辦公室外,看到裏麵沒人了,就敲門進了辦公室。瑪格麗特正準備下班,一看薛翔就說道:“你怎麽又來了,我們下個月委員會開會會討論你的問題的”。
薛翔有些緊張,定了定神說道:“瑪格麗特,我現在急需一個單元房,我的未婚妻馬上就要來洛芬,我計劃最近就回中國結婚,然後把她接過來。如果沒有這件房子,她就來不了,我們就不能團聚。”
這個理由很厲害,因為在西方夫妻在一起生活對洋人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人為的把夫妻分開那可是極不人道的。瑪格麗特有些同情薛翔的遭遇,可善意的表情稍縱即逝,畢竟相同情況的申請人不少。這時候薛翔拿出準備好的塑料袋裏的茶葉罐,說道:“我未婚妻讓我把這個給您,希望您幫我們早日能分到一件大學的單元宿舍”。
瑪格麗特本想直接拒絕薛翔打起官腔,可一看到茶葉罐上金燦燦的中國畫,立時猶豫起來。薛翔一看有門,就趕緊把茶葉送到瑪格麗特手裏,再次表示感謝。
瑪格麗特接過茶葉,謝過薛翔說道:“你的情況的確特殊,我們當然應該努力讓你的未婚妻早日過來,否則也太不人道了。可是申請人很多,大學的房子並不多,我隻能在委員會開會的時候把你的情況說一下,並不能保證一定分給你房子”。
薛翔當然非常感激了,能有人替自己說話就已經求之不得了,不然誰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至於能否成功,也隻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