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所在高層住宅小區發生了凶殺案,凶殺現場就在自家樓下,而你又偶然親眼目睹了行凶過程,你會怎麽做?嚇暈了?驚叫?報案?但是,如果凶手也看見你了呢?他不僅看見了你看見了他行凶,他判斷出了你家的地址,他甚至記住了你的臉。
韓國電影《目擊者》就是這樣一部影片。
男主是一個普通朝九晚五上班族。某天,下班後與同事們共慶喬遷之喜,多喝了幾杯。 淩晨回到家,摸黑進屋,剛想放鬆一下,就聽到樓下有隱隱約約的呼救聲。走到陽台上往下一看,小區中庭一個男子正在用錘子暴力襲擊一個年輕女子。男主驚恐地拿出手機,撥號準備報警,哪想到老婆這時從臥室出來倒水喝,“啪”的一聲,把燈打開,手機一下被嚇掉了。他回過神來,慌忙撲進屋把燈關掉。可是,已經晚了。黑暗中忽然亮起的燈光很難不引起樓下凶手的注意。當男主再次悄悄回到陽台,趴在地上找回摔壞的手機時,從欄杆縫裏看見凶手正麵對居民樓,伸出手指數樓層。男主嚇得魂飛魄散,抱著棒球棒在門口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受害人已死,警方介入。案發雖然在淩晨,但畢竟是居民小區的中心位置,四周居民樓環繞,住戶很多。警方開始大規模挨家排查,尋找目擊者。男主為了保護妻女安全,痛苦掙紮在“說”與“不說”之間。一方麵應對警察反複詢問,一方麵時時感受到背後凶手的那雙眼睛和威脅。
偶然居高臨下旁觀到“別人”的事,變成了自己生活中一個走不出去的巨大噩夢。他整個人變得極其敏感,一直處於驚恐和焦慮中,幾乎把自己折磨成精神衰弱。
有一天,樓下女鄰居來約他一起去報案,因為案發當天淩晨他們曾在電梯裏偶遇,女鄰居也聽到了驚叫聲。男主堅決地拒絕了她的哀求。當天,女鄰居就在自家屋內遇害。
男主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譴責,好心趕去提醒同為目擊者的在小區拾荒的智障男子,出入要小心,結果拾荒人也緊接著被重傷。
男主這時候才意識到,閉著眼咬著牙,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沒看見,平安不會聽見祈禱就來;相反,危險如暴風雨前的烏雲,一點點聚集,離自己越來越近越壓越低了。如果說第一位受害女子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第二位則是有過一麵之交的新鄰居,第三位更是天天見麵的小區“熟人”。連自家小狗最終也難逃被砍頭的命運。
就如同馬丁神父那段著名懺悔文所說的,“起初他們追殺共產主義者,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共產主義者;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後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此後他們追殺天主教徒,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新教教徒;最後他們奔我而來,卻再也沒有人站出來為我說話了。”
也許男主是懦弱的,但周圍的人群沒有做得更好。 小區裏的目擊者其實不止這幾個人, 加油站小哥在凶案發生之前就注意到了嫌犯車裏的不尋常;當警察開始調查時,小學生的媽媽喝斥小孩趕快回家,不要管閑事。“不說”可以暫時安全,“說”的話,警察也不是神勇的蝙蝠俠,把凶犯說抓就能抓到;一時抓不到,反而把自己暴露於危險之中。
大部分人反應冷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盡量能躲就躲。小區的居委會擔心負能量事件會影響房價,竟然請戶主們聯名簽署拒協查通知。後來女鄰居失蹤後,她丈夫要在小區裏張貼尋人啟事,居委會也以“影響不好”,都清理掉了。
麵臨選擇,如何能趨利避害,最大限度地保證自身利益和安全,是人的本能,這並沒有錯。真實的人生往往陷於幾難,選哪個都痛,而且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思考和判斷,門背後究竟藏著什麽要推開了才知道。那個後果也許是我們能承受的,也許是要付出巨大代價而不得不承受的。選擇合理的,不見得合情。選擇表麵上自已利益最大化的,往往會傷害到別人的相關利益。我們的預知能力畢竟有限。
探討人性冷漠的話題有很多作品,但這部人物關係清晰,情節直接明了的電影還是成為了韓國去年暑期檔最大黑馬。
影片把現實生活中的片段節選、放大,給觀眾看,帶到觀眾的身邊——慘案就發生在你家樓下,你無處可躲,必須麵對,你會怎樣做呢?
也許在現實中我們有意無意地當過很多次冷漠的旁觀者——看見摔倒的老人沒幫忙;看見小偷作案就躲到一邊把自己的錢包捂緊;看見乞丐就懷疑他是騙子......畢竟我們隻是路人,那些人和事與我們沒關係,走過繞開就忘了。人們總說,沉默是幫凶,視而不見的下場是下一個,懺悔隻能刻在墓碑上。做為路人,有費舉手之勞就夠了。
影片其實對道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有時,幫助和成全別人不是打個電話那麽簡單,也許,我們需要犧牲一點自己的利益,擔當一點風險。這個時候,做,還是不做?
故事的結局男主去警局作證,又與嫌犯展開殊死搏鬥,最終牽出沒有殺人動機的連環殺人案。
男主一家要搬走了,居委會大媽還是隻關心他家房子賣出的價錢。最後離開時,男主站在最初的案發地——小區中庭,衝著高層樓各家各戶的透著溫暖燈光的窗戶,佯呼了幾聲“救命啊”,無人回應,這裏的夜晚還是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