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既不是故意,也非偶然,更不是巧合,而是在所難免的,切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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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鍾剛過,學生食堂裏吃飯的人不多,大廳裏顯得冷冷清清,鄭毅燮拿著秦媛給的飯票去打飯,叫秦媛坐在餐桌旁等著。
秦媛閑著無事,忍不住又從書包裏拿出電鏡照片仔細地逐張看起來,正看著,身旁忽然傳來一個中年男聲帶有讚賞性的詢問:“這電鏡做得不錯,在哪兒做的?”
秦媛吃了一驚,扭頭看去,一個身穿白布衫、藍褲子和黑布鞋的瘦削的中年男子正一手拿著一個饅頭,另一隻手端著一碗粥,伸頭過來端詳著自己手中的照片。
“李老師,怎麽是你呀!”秦媛叫了起來。
“這麽巧!我說是誰呢?把電鏡做得出神入化,原來是小師妹,看來是深得秦先生的家傳。”被稱作李老師的男子四十多歲,是剛從美國回國不久,材料係的特批教授李雨時,他一麵說著一麵熟悉地坐到餐桌對麵,大口地吃著飯。
“李老師你真會開玩笑,我怎麽就成了你的小師妹了?”秦媛笑道。
李雨時卻認真地說道:“哎!我是秦先生的學生,算起來,你不就是小師妹嗎?”李雨時說著,指了指秦媛手中的照片追問道,“你那電鏡在哪兒做的?”
“就在咱們材料係剛做的,怎麽了?”
“就是一樓108實驗室的那台電鏡?”
“沒錯。”
“是不是?”李雨時驚訝地提高了嗓門。
“怎麽?你也覺得好呀!”
“確實很棒!我都甘拜下風,你學生物的把電鏡做成這樣,叫我這個學材料的簡直沒法混了。”李雨時感慨道。
“李老師,你太謙虛了,你這樣的還叫混?我要無地自容了。”秦媛一副惶恐的模樣笑著,“不過,你抬舉我了,我還沒這本事;樣品是我的,電鏡是我找人做的。”
“誰做的?也介紹我認識一下。”
兩人正談著,鄭毅燮端著一飯盆粥和一飯盆包子過來。秦媛指著鄭毅燮介紹說道:“這是我男朋友,電鏡是他幫我做的……”
“鄭毅燮,我記得你!你的報告很精彩啊。”沒等秦媛說完,李雨時打斷她,對鄭毅燮說道,“我叫李雨時,也是秦先生的學生,算起來是你的師兄。”
秦媛笑道:“我爸爸可從來不承認你是他的學生,說你是他的美國校友。”
李雨時堅持道:“秦先生承不承認,我也是他的學生,我就是他招到江大來的!”
秦媛對鄭毅燮補充介紹說李雨時是美國博士、材料係教授,鄭毅燮連忙放下手中的飯盆,向李雨時點頭問了好,兩人互相握了握手。
李雨時似乎對鄭毅燮很有興趣,主動提起:“那天會後,我本來想和你交流交流,臨時有事,要去談個項目,就錯過了。”他繼續問道,“對了,我記得你是在哪個研究所工作,是開完會沒走,還是又過來出差?”
“李老師的記性真好!”鄭毅燮解釋道,“我是準備考江大的博士,跟單位請了假,所以就留在這裏複習了。”
“你單位很開通啊!”聽到鄭毅燮說要考博士,李雨時忍不住嗬嗬笑著說起往事,“當年改革開放,第一年招研究生的時候,我去參加考試的頭一天還在車間裏幹活呢!當時我那個廠子和車間的頭頭們到處嚷嚷說廠裏有個叫李雨時的,不安心本職工作,好高騖遠,還想考什麽江城大學的研究生;我們那小地方的廠子,很多人連研究生是個啥玩意兒都不知道,領導同誌們都等著看我的笑話,我是被逼無奈,憋了一口氣,背水一戰,十幾年沒考過試了,隻是感覺,如果考不上,就成全廠的笑柄了,雜念太重,考試的時候太緊張,總共考了三道題,我還把其中一道題給看錯題了,考完了,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還專門給秦先生寫了一封信,說那道題我會做,隻是太緊張看錯題了,秦先生專門給我回信說他能看出來,會酌情給分,不會把分都扣光的。沒拿到錄取通知書前,我心裏一直忐忑不安,不過,幸運得很,最後秦先生還是把我給收了。要不是秦先生,我現在一定還在車間裏半死不活地混日子呢。”輕鬆談笑之間,他流露出感歎的情緒。
聽得興致勃勃的秦媛接口道:“這事我聽爸爸說過好幾回,當時有5個人報名考試,你考第二,但爸爸說其實你考得最好,隻是有個地方明顯是答錯了,必須扣分;而考第一的雖然得分比你高,但明顯沒你答得好,可人家沒什麽明顯的錯誤,也不能硬扣人家的分,所以,就把你們兩人都給收了。”
“不過,有一點你不知道,我也是進了江大才知道的。當時隻給了秦先生一個招生名額,為了招我,他專門跑去找人談,正好當時有個研究生出國培訓班,他硬是去爭取到了一個名額,才把我招進來,所以,我一進江大就去了出國培訓班,突擊了半年英語,考試通過後,直接去美國讀的博士。”
“所以呀,爸爸總說你不是他的學生,他沒教過你。”
“這你說錯了,你爸爸確實教過我,我們出國前要考英語,通過了才能走。筆試我倒不怕,就怕口試,專門來找秦先生請教口試該怎麽應付,結果,就在你們家,秦先生給我輔導了兩個下午,最後還教我了一句特別有用的話,聽不明白的時候就對考官說——請再說一遍,英語有三種說法,Please repeat! Pardon! Sorry! 我當時按照漢語的思維,隻記得Please repeat! 考試的時候當成了法寶,雖然每句話都聽懂了,也答出來了,可每句話都叫考官Please repeat了一次。我們那個班不少人都栽在口試上,我這個臨時抱佛腳的,總算是考過了呀!”李雨時說著大笑了起來,秦媛和鄭毅燮也被逗得笑起來。
“這麽說來,我爸爸應該算是你的英語口語老師了。”
“何止呀!我去美國的推薦信也是你爸爸寫的呢!秦先生不僅是我老師,更應該算引路人!所以,這次秦先生叫我回來,我死活也要回來的,我就想跟著秦先生幹!”李雨時說到這裏,看了看手表,說自己一上午都有課,必須走了,問鄭毅燮什麽時候方便,想和他談談。
鄭毅燮說自己沒事,隨時都可以,於是兩人約好中午還在食堂見,反正大家都要來吃飯。
李雨時一走,鄭毅燮望著他的背影對秦媛說,這個李老師說話挺有趣又平易近人,穿著打扮就像他們生產大隊的會計。
秦媛叫他千萬別小瞧人,李老師可是個神人,本科是北大的,分到一個三線的工廠裏,不知怎麽得罪了領導,發配到車間當工人,當工人就當工人,人家還當成了師傅,帶了倆徒弟;到了美國後,三年就拿到了博士學位,發表了不少論文,在材料界很有些影響,現在人家放棄了美國提供的終身職位,剛回國就拿到了不少科研項目,特別能幹有本事。
鄭毅燮一本正經說秦媛誤會自己的意思了,自己何德何能敢小瞧別人,是覺得李老師親切才這麽說,自己小時候的理想就是當個生產隊的記分員,不敢奢望能當上大隊會計呢。
秦媛聽了,樂得嗆著了,叫鄭毅燮別再說了,再說下去,飯就沒法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