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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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季節 (94) 白玫瑰和藍色妖姬

(2014-09-15 09:20:28) 下一個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既不是故意,也非偶然,更不是巧合,而是在所難免的,切勿對號入座。

版權歸月之女神所有,請勿轉載)

 

國慶節過後,張偉江被江城市宣傳部、江城市精神文明辦公室以及江城市教委聯合樹立成了社會主義精神文明標兵,江城市教育係統在全市範圍的大專院校內掀起了一個向張偉江同誌學習,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和戀愛觀的活動。

江城大學在這個活動中當然是首當其衝,不甘落後,每個星期三和星期六的下午,大學都安排了學生專題學習和討論,不論是本科生還是研究生都要結合自身情況,說心得、談體會。雖然兩個下午的時間就這樣耗掉了,好在秦媛的實驗基本都做完了,隻要在別處抓緊一點,也還不至於幹擾到論文進度。

鄭毅燮由於既不是江大的學生,也不是正式職工,這些政治思想學習和他沾不上邊,倒是可以一門心思做實驗和複習功課,一些原來排不上的實驗反而可以很容易地安排在周三和周六的下午進行。

張偉江自打陳敏出事以後,不再回宿舍住了,方便了鄭毅燮。他的輔導員工作也移交給了別的老師,大學將他和陳敏的母親洪傳玉抽調出來,專職照顧陳敏。

當上精神文明標兵之後,張偉江除了照顧陳敏,還常常被邀請到江城各個大專院校裏給大學生們作報告,這是他願意做的事,這些活動可以讓他緊張的神經得到放鬆,否則,成天麵對陳敏,他覺得自己快要憋屈死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到了十一月初,秦媛的學業順風順水,碩士論文第一稿完成交給導師審閱了,在鄭毅燮幫助下完成的兩篇英文論文,有一篇小改錄用,還有一篇在等評審結果。

好朋友陳敏的身體也逐漸在恢複之中,經過第一次的植皮手術之後,醫院終於在十一月開始,解除了禁令,允許親友探視了。

洪彩雲常在工作之餘去姑媽洪傳玉家幫忙,對陳敏的情況比較了解,她特意跑來把這個消息告訴秦媛,因為她前一天跟著姑媽去探視表妹陳敏,卻被陳敏拒絕了。陳敏近來雖然身體在恢複,但心理壓力大,情緒波動很大,洪彩雲想到秦媛和陳敏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秦媛去和她談談,或許能對陳敏有所幫助。

醫院的探視時間從下午三點到六點,秦媛和鄭毅燮到達醫院住院部大門的時候,剛好三點整,看門的工作人員查了一下,陳敏的病房隻有一個探視牌,按照醫院探視規定,這意味著一次隻能進一個人,秦媛正想和那人說說好話,張偉江手裏捧著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白玫瑰從外麵過來,和兩人解釋說陳敏目前的情況還是需要預防感染和充分休息,鄭毅燮聽了,主動說自己不進去了,就在門口等秦媛出來。

秦媛拿了探視牌,和張偉江兩人邊說話邊向陳敏病房走去,張偉江顯得很開心,告訴秦媛,今天天氣好,陳敏情緒不錯,挺高興的,剛剛心血來潮,硬叫自己去給她買玫瑰花,所以,自己剛去外麵花店買了這一大束花來。

秦媛問他:花很好看,可是……為什麽不買紅玫瑰呢?她突然意識到,陳敏或許並不是想和張偉江要花,而是要愛情承諾。

張偉江苦笑著說:陳敏病房裏其實已經堆滿了各界人士送來的花籃和鮮花,紅色的玫瑰、康乃馨、菖蘭、鬱金香等等,多如牛毛,簡直可以開花店了。我到花店裏轉悠了半天,都不知道有什麽好買的,一眼看見這白玫瑰,覺得很新鮮,花店的人說是剛從花圃運來的,我想想,換個顏色,清新素雅點,也不錯。

兩人快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隻見走廊上擺放著一溜花籃,高高低低,五彩繽紛,一直到虛掩的房門邊,從屋裏傳出數落聲,一本正經的腔調,是王曼娣的你也是個大學老師,剛才怎麽能那樣鬼喊鬼叫的?

大學老師怎麽了?大學老師就不知道疼呀?敢情不是你身上疼!陳敏不甘示弱的回嘴聲立刻爆發出來,像泰山壓頂一般地,瞬間就將王曼娣的聲音擠壓得無處容身。

王曼娣氣急敗壞地從屋裏出來,差一點和迎麵而來的張偉江撞上,正欲發作,抬頭看見是兒子和秦媛在一起,尷尬地撇撇嘴:哦,秦媛來了。

秦媛向王曼娣問了好,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此刻進病房不合時宜,對張偉江說自己和王阿姨說說話,過一會兒再進去。

張偉江一人走進病房,看見陳敏躺在床上,背對著房門,麵朝窗戶;她的母親洪傳玉坐在她身後床邊的凳子上,削著蘋果,看見張偉江進門,用手指了指女兒,做了個努嘴的動作,示意陳敏在賭氣,接著故意大聲說道:是偉江回來了!

陳敏聽了母親的話,也沒有什麽反應,依舊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地原樣躺著。

張偉江佯裝做什麽都不知道,滿臉堆笑地說道:小敏,我剛剛在外麵碰見秦媛了,她過一會兒就來看你!

陳敏卻突然冷不丁轉過身來,衝著張偉江大聲吼道:什麽秦圓秦方的,誰認識她?什麽醜八怪都跑來煩我,你叫她滾蛋!

張偉江被陳敏歇斯底裏的發作嚇了一跳,笑容凝結在一起,想著秦媛就在門外,趕緊說道小敏,你這是幹什麽?剛才還好好的,這又是生哪門子的氣?

你說我生什麽氣?叫你去買個花,你一去就不見影子了,你是去買花哎,又不是叫你現去種花,……,哎,叫你買玫瑰,你手裏拿的什麽呀?陳敏心中的鬱悶還沒發泄完,又見張偉江手中捧的不是紅玫瑰,而是一大捧白花,愈發氣上加氣。

張偉江強忍著心中的不滿,盡量平靜地反問道:這不是玫瑰嗎?他的話中明顯帶刺。

洪傳玉見狀,急忙起身接過張偉江手中的白玫瑰,打岔說道:這些白玫瑰多水靈!也挺好看的!

張偉江舒了一口氣,跟洪傳玉解釋:洪阿姨,我是想讓病房裏的花換換顏色,清新淡雅些,才買的這些白玫瑰……”

他的話還沒說完,立刻又遭到陳敏毫不客氣的迎頭痛擊:別說得那麽好聽!你買白玫瑰還不是圖便宜?誰不知道白花是給死人上墳用的?你就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既然這樣,你當初為什麽救我?不如就讓我死掉算了!你要真對我好,想換換顏色,幹嘛不買上一大捧藍色妖姬?”

什麽藍色妖姬?張偉江頭一次聽說這個稀奇古怪的名詞,愣愣地望著陳敏。

不知道啊?哼,還有你張偉江不知道的事?趕緊回家問你媽去!陳敏奚落道,隻怕你知道了也找不到地方買,全江城就沒幾家花店賣;就算你找到地方,怕你也買不起!你那點工資能買兩支就不錯了!

對,我就是個窮教書的,沒覺得自己丟人。你看不起我,我走!張偉江忍無可忍地說罷,轉身就走。

……你回來!把你的破花也拿走!陳敏沒想到一個多月來,一直對自己言聽計從、體貼入微的張偉江今天一反常態,說走就走,倒沒了主意。

張偉江已經快走到門口了,聽見陳敏的話,轉身回來,一句話也沒說,從洪傳玉的手中一把拿過那束白玫瑰,洪傳玉吃驚地對他說道:小敏她口不對心的,你別跟她計較。

陳敏盯著他:你今天敢走,就再也別回來!

張偉江和她對視了幾秒鍾,她的那張臉顯得異常猙獰,像個惡婆子,讓他覺得既惡心又厭惡,他真想一口啐到她那張醜惡的臉上去,他忍住了,一句話也沒說,一轉身向門口走去,身後傳來了陳敏失去理智的咆哮:“你滾吧!你要是再回來,你就是狗!”他猶豫了一秒,毅然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被砰然一聲拽上,門裏頓時傳來陳敏嚎啕大哭的聲音,門外的走廊上已經空無一人。他在心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我看你就是那什麽藍色妖姬,死了算了!

張偉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漫無目的地走到住院部的花園裏,室外的陽光很明媚,可是卻完全照不進他的世界,他覺得心裏冰冷得可怕,看見一處樹叢後有一個石頭長凳,因為樹叢遮住了陽光,那個地方成了陰暗的角落,無人光顧,便走了過去坐下,石凳有些涼,加重了他內心的寒意,他木木地望著手裏的白玫瑰發呆,腦子裏一片混亂,不時地跳出陳敏猙獰的麵孔、奚落的言語和無情的謾罵,他覺得自己活得就像一條忍氣吞聲的狗,委曲求全,沒有一點尊嚴和快樂,一時悲從中來,埋頭痛哭起來。心裏想著,管他什麽黨員、模範、標兵,統統見他媽的鬼去吧!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再繼續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發瘋的!

一個清潔大嬸在花園裏正用叉子撿拾園中的垃圾,路過此處,見他哭得傷心,以為是他的親人去世了,走過來安慰他,說了幾句節哀順變,注意身體之類的話,張偉江沒理睬,自顧自地埋頭哭著,大嬸走了又過來,對他說:小夥子!你的花掉得嘞!

白玫瑰不知何時掉在了草地上,他也不想管,隻想一個人哭一會兒,那個不識趣的大嬸走到他跟前,幫他從地上拾起那束花,看了看,說:“花還蠻好的嘞!扔了多可惜!”說罷,大嬸把花放在他身旁石凳上。

他心裏煩得很,一句話也不想說,大嬸無奈地走了。

他哭到終於平靜下來,忽然一個站在他身邊的人拍拍他的肩膀,原來那個清潔大嬸還沒走,他再也忍不住了:你這個老太,韶死了!那花我不要了,你想要就拿走吧!

這麽好看的白玫瑰,我這個韶老太可不客氣,真的拿走了!那聲音溫柔得如春風一般,讓他心裏一跳,不覺抬頭一看,是秦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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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leeyan 回複 悄悄話 女神好記性,難怪文筆好故事多。俺愛讀愛寫但不善長寫,很多時候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感覺,隻有別的姐妹發表感言時附合幾句,所以大部分時候都闖進來如饑似渴先讀好文接著讀評,然後複習,嗬嗬,謝謝女神這藏書屋寶地
月之女神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leeyan' 的評論 : 有一陣子不見你發言,問好!

你每次都寫一大段,很理解故事人物呢:)以後多寫寫哈!
月之女神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過路客efbrk' 的評論 : 很多人遭遇毀容都容易產生心理問題,尤其是未婚女性,陳敏也不例外吧。
leeyan 回複 悄悄話 模範也不好當啊!
陳敏是矯情,但哪個女人也不喜歡男朋友送盆白玫瑰花啊,張不是不懂,分明是故意,隻是嘴上說得好聽,心裏和行為和嘴上不配合,陳敏容貌又失,陳心裏難過,言行就暴戾,想從張那裏得點兒安慰而已,可惜張不愛她也自然不能理解她
過路客efbrk 回複 悄悄話 陳敏也真不可愛。這麽矯情誰樂意伺候一輩子啊。這下張有台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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