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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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江城會議作為材料界舉足輕重的一次盛會，雲集了材料界的專家學者，免不了受到西京材料研究所空前未有地重視，材料所派出來一個二十幾人的龐大代表團隊參會，包括科研人員和人事幹部，人事幹部占了一大半，重在對界內一些舉足輕重的人物進行感情交流和公關。為何要這樣做？
這一年，西京材料研究所從長遠發展出發，製訂了一個宏偉的五年計劃，其中一項十分重要的目標就是要讓材料研究所在五年之內擁有一位學部委員，要達到這個目標，一是從外麵單位聘請，如果讓哪位學部委員全職調動去材料所工作肯定不太現實，立足於考慮能說服人家兼職就行；二是力爭讓塗昊仁所長在五年時間裏當上學部委員，毋庸置疑，研究所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實現塗所長的奮鬥目標。為此，研究所還專門成立了一個部門團隊，稱作公關部，由人事處處長馮紅衛兼任部長，負責運作這項工作。
很多時候，公關的效果不是學術成果能比的。請客送禮拉關係，這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和智商高低沒什麽關係，聰明未必弄得懂，學得精。
當然，這些活動和鄭毅燮並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隻是碰巧鄭毅燮也來了江城參加學術會議，並且在第一天的上午就做了大會的主題報告，很顯然，這個報告時間本應該屬於泰鬥級人物秦明山的，而秦先生甘當綠葉，將機會讓給了年輕人，於是乎，鄭毅燮和很多業內專家平分了秋色，讓業界同行們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鄭毅燮在大會開幕日上做主題報告的精彩一幕更是賺足材料所同事們的眼球，就連塗所長都沒能得到這種機會。這件事讓材料所來參會的不少人心生疑竇，私下裏議論了一下。
材料所大批人馬來江城開會報到的那天，馮紅衛一進雲霞賓館，一眼就認出了在會議接待組裏忙活的楊火丁，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夥子在研究所裏的時候，沒覺得他會有多大的出息，想不到竟然還考上了江城大學秦明山的碩士研究生，真是人不可貌相。
雖然材料所被會議錄用的論文隻有三篇，可每篇論文的作者都掛著有十幾人，公關部的全體人員都有幸成為了論文作者，當然也包括馮紅衛。
會議注冊登記時，馮處長趁著手下人填表的功夫，和楊火丁拉起了家常，首當其衝的話題當然離不開他的導師秦明山，這位材料界大牛人是江城之行的重點公關人物之一。盡管楊火丁推諉自己的研究主要由副導師負責，和秦先生見麵機會少，馮紅衛並不介意，她本來也沒想通過一個小碩士生結識秦老；而是更看重楊火丁手上的會議注冊登記冊，那上麵有全部參會人員的信息，特別是住宿房間號。得到了這個信息，下一步的工作就可以順利進行下去了。楊火丁當然不能不給她這個麵子，怎麽說材料所也算是娘家，何況女朋友袁菲菲還在材料所裏。馮處長最後還非常熱情地邀請小楊去牡丹廳赴宴，說是會議期間，材料所包下了牡丹廳，天天設宴，小楊哪天有時間去都行。
楊火丁知道自己不夠那資格，推說會議接待任務忙，雖然很不好意思，卻隻能辜負馮處長的盛情了。
對於結識秦明山老先生，早在來江城之前，材料所就已經研究出了方案。
材料所所長塗昊仁的親嫂子李秀珍曾經和秦先生的夫人林夢婷同在江城大學經濟係裏工作，是係辦公室的主任，和林先生的關係也不錯，盡管已經退休幾年了，但是，通過她和秦家搭上關係，是最穩妥可靠的途徑。
會議第一天的晚上，所長塗昊仁就在牡丹廳設了家宴，盛情宴請幾年沒見麵的親哥嫂塗昊禮和李秀珍。既然是號稱為家宴，在座的人不多，卻都是材料研究所的重要人物。
話說秦媛出於好奇心，來到牡丹廳，想見識一下材料所的人都是何方神聖，走到牡丹廳門口，看見寬敞的深栗色珠光雙開大門虛掩著，正想上前，隔著門縫看看，恰巧此時，對麵來了一人，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呦！這不是媛媛嗎？”
秦媛定睛一看，來人是和母親同在經濟係的李秀珍阿姨，連忙叫了一聲：“李阿姨好！我好久沒見您了！”
李秀珍自打退休後，一直住在丈夫塗昊禮所在單位規劃局分到的住房，好幾年沒來過江大了，這幾年不見，老太太依然那麽神采奕奕，滿麵紅光，隻是比以前更胖了一些。李秀珍深知小叔子塗昊仁這次來江城開會請客的用意，剛從洗手間過來，正巧就見到秦先生的寶貝女兒，當即熱情地走到跟前，拉住秦媛的手就不住地誇讚：“阿姨我自打退休，這都幾年了，沒回咱江大，媛媛你真是女大十八變，怎麽越來越漂亮了？瞧瞧這皮膚又細又白的，差一點我就認不出來了，怎麽？也來這裏吃飯？”
秦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瞞李阿姨說，我和幾個同學在這裏聚餐，我不記得是牡丹廳還是芍藥廳來著，這新招待所我是第一次來，有些轉向了。”
“這說明你跟李阿姨有緣，這麽巧咱們就碰上，阿姨今天中午本來去你家想看看你父母，家裏怎麽沒人呢？”
“我也不太清楚呢，我現在基本都住在學校宿舍，一般都不回家。”
“阿姨正好就在這牡丹廳吃飯，媛媛你來得真巧，一定要陪阿姨吃這頓飯。”李秀珍說著就生拉硬拽地把秦媛往牡丹廳中領。
秦媛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半推半就地跟著進了牡丹廳。牡丹廳的裝潢富麗堂皇，中間的圓形大餐桌可容納十六人用餐，旁邊還有豪華沙發，供會客和休息使用。
屋內用餐的客人大約有十位，男男女女，大餐桌的座位沒坐滿，服務員們正在席間穿梭著上菜，李秀珍拉著秦媛坐在身邊，叫服務員加一套餐具，向秦媛介紹說是家宴，都是自己的親戚朋友，又向在座的各位介紹秦媛是她的忘年之交小朋友，她的好朋友林夢婷、秦明山的獨生女。各位聽罷，紛紛遞來名片，秦媛一轉眼就接到一把名片，不停地點頭問好，李阿姨還專門介紹了她老伴兒塗昊禮以及老伴兒的弟弟塗昊仁所長。
我相信看到的人都記得， 隻是沒說。
不愧叫女神， 這李老太太的伏筆鋪的夠深夠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