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既不是故意,也非偶然,更不是巧合,而是在所難免的,切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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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在不知不覺中飛逝,在鄭毅燮三年的碩士研究生學習結束前夕,他在材料所同組的的師傅、女工程師文素雲,到燕城出差,順便去理工大學看鄭毅燮,和他談起畢業後的打算,鄭毅燮還在一心惦記讀博士的問題,問道:“文師傅,我還想繼續讀博,咱所裏對讀博的問題,現在究竟是什麽政策?”
文素雲沒有馬上回答鄭毅燮的問題,倒是反過來問道:“小鄭,你對自己的個人問題是怎麽考慮和打算的?”
鄭毅燮笑了笑,回答說:“文師傅,我還年輕呢,這個問題暫時還沒具體打算。”
“你男孩子嘛,說起來也還算年輕,人家塗晶晶可都快三十了呀!”
文師傅的話讓鄭毅燮有些迷惑:“文師傅,你們怎麽總是把我和塗組長攪在一起?當初剛進所裏的時候,我就和她說明白了,我有女朋友。塗組長也再沒和我提起這事了,一直也是當作同事關係的。”
“那是你當人家是同事關係,塗晶晶和他們一家可不是這麽想的,我剛去過辦事處,塗晶晶也和我談了半天。你可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
“文師傅,你這是什麽意思?”
文素雲實在不忍心見鄭毅燮還稀裏糊塗地搞不清狀況,直接和他挑明了真相:“小鄭啊,我實話告訴你,當初,你們這批大學生還沒來研究所時,所裏麵的幹部們,分著撥兒的,每天晚上去檔案室看你們的檔案材料,選女婿。你若不是被塗晶晶看上,你鄭毅燮就算再有能耐,又怎麽能得到委培的好事,自打你進所,就已經成了塗所長家內定的準女婿,這早就是研究所公開的秘密,眼下的你不管是想繼續讀博還是回所工作,就隻有一條路——結婚娶了塗晶晶。這些年來,塗家之所以沒有明確這件事,隻是因為根據所裏的計劃生育政策,男同誌25歲,女同誌23歲才能結婚,雖然塗晶晶達到了結婚年齡,你鄭毅燮可沒達到,等你研究生畢業,年齡就不是問題了,何況,塗晶晶等了你這麽多年,塗所長和他夫人也不會任由女兒變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在咱們西京材料研究所,他們塗家要辦的事還沒有辦不成的呢。”文素雲的一席話,對鄭毅燮如醍醐灌頂,讓他頃刻之間徹底覺悟。
對於鄭毅燮來說,這件事雖然誰都沒有明確說過,他也沒有傻到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自己從內心裏一直也不願意承認罷了,又一直有工作忙、學習緊張的借口,可以不用麵對這件事,聽了師傅的話,他頓時明白,一旦研究生畢業,再想躲也躲不了。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鄭毅燮像是在問師傅,也像是在問自己。
文素雲歎了一口氣,說道:“小鄭,我知道,你的心一直也不在所裏,你和塗晶晶也不是一路人,你的心氣和誌向都高,是鴻鵠,晶晶她就是一隻燕雀,你看不上她,我一點兒也不奇怪。可是,在材料所,什麽都是塗家說了算,你要是一定不和晶晶結婚,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不過,話又說回來,塗晶晶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師傅隻是想勸你一句,人這一輩子哪能事事如意,熊掌和魚不能兼得,要懂得取舍,該怎麽辦,主意還得你自己拿。”
鄭毅燮到火車站送別了文師傅,一個人從出站口走出來,思緒萬千,他知道師傅是出於好心來勸自己,卻不知道自己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按理說,塗晶晶不缺胳膊不少腿,又是所長的寶貝獨生女,多少人求之不得,娶了她,今後自己在研究所可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想讀博,肯定也不成問題。
問題在於,人與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的奇妙,盡管塗晶晶總是想方設法地屈尊討好,鄭毅燮對她就是一點兒也喜歡不起來,塗晶晶越是獻殷勤,就越遭鄭毅燮反感;沒有愛情,又何來婚姻?現在又聽了文師傅講述的內幕,鄭毅燮覺得自己似乎早就是塗家案板上的魚肉,血氣方剛的他實在心不甘、情不願,寧願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想回到那個山溝溝裏做塗家的駙馬爺,即便塗所長堪稱研究所的土皇帝又如何呢?
可是,如果拒絕這門婚事,今後,自己的出路又在哪裏呢?
即便采取拖延戰術,拖著不結婚,他鄭毅燮又有多少好運氣等到塗晶晶放棄他的那一天呢?可能性太渺茫。
如果逃婚,一走了之,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自己的戶口和檔案都在研究所塗家的手裏攥著,不管是繼續深造,還是工作,或者要結婚,都需要研究所開介紹信、出具戶口和提供檔案材料,就算現在跑到了天邊,早晚有一天不是還得回所裏嗎?即便走,又能走到哪裏去呢?
火車站前有一個很大的站前廣場,有家長帶著孩子們在放風箏,明媚的陽光,藍天白雲下,孩子們奔跑嬉戲著,放飛著美麗的蝴蝶、燕子還有大鵬鳥,全然不顧天氣的炎熱。
鄭毅燮停下腳步,看著被孩子們牽動著在天空中迎風飛舞的漂亮的燕子和大鵬鳥,仿佛是文師傅所說的什麽燕雀和鴻鵠,有區別嗎?看了一會兒,心裏反倒不是滋味,便穿過廣場,離開了火車站。
他沿著街邊的人行道走著想著,抬頭正看見和平電影院臨街廣告欄裏的巨幅電影廣告《王子複仇記》,奧利維·勞倫斯扮演的丹麥王子正用深邃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這些年來,一旦遇到難解的問題,鄭毅燮必然選擇看一部電影,放鬆一下心情,似乎每次都會產生奇跡般的想法,使問題迎刃而解,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習慣。
他到售票窗口買了一張當場票,又到食品櫃台買了兩包牛肉幹,走進了電影放映廳。電影還沒有開始,大夏天的,沒有多少觀眾願意看這難懂的外國片,放映廳裏,人不多,三三兩兩地散布著,他選擇了一個不太顯眼的靠邊的座位坐下,打開一包牛肉幹,拿出一粒放進嘴裏嚼著,不知怎的,就在那一刻,埋在鄭毅燮心裏多年,平時都不敢再去想,隻有在每年新年給秦先生寄賀年卡片時,會寫上一句“祝秦先生及全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那個包括在全家裏的她猛然間又跳了出來,讓他心頭一顫,默默地在想著,自己大學畢業離開江城,已經四年過去了,她應該去年就已經大學畢業了,這時應該已經在美國,幸福快樂地生活著吧。
電影是經典的黑白片,演員們的表演都十分精彩,散場後,久久縈繞在他耳際的是丹麥王子獨坐在那裏的大段獨白: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究竟哪樣更高貴,去忍受那狂暴的命運無情的摧殘,還是挺身去反抗那無邊的煩惱,把它掃一個幹淨。
……
顧慮就使我們都變成了懦夫,使得那果斷的本色蒙上了一層思慮的慘白的容顏,本來可以做出偉大的事業,由於思慮就化為烏有了,喪失了行動的能力。”
燕城理工大學的研究生畢業典禮將在第二天舉行,宿舍裏,鄭毅燮看著同學們個個興高采烈地收拾行囊,自己卻高興不起來,滿腦子裝的都是“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在拿到畢業證書之後,該何去何從呢?
戶口製度真的就是中國曆史上最黑暗的一種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