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係的女生宿舍位於一幢三層的學生宿舍樓,一樓和三樓住的是男生,整個二樓住女生,因此,這幢宿舍樓被學生們戲稱為夾心餅幹。
張偉江搶著扛起行李,帶頭進了宿舍樓,宿舍樓的水泥地上因為返潮,到處都是濕漉漉的,秦媛扶著秦明山說道:“這裏太暗了,地上又有水,爸爸,你小心一點。”
秦明山笑著說:“這裏我可比你熟悉,這是五十年代跟風蘇聯,建的一批宿舍樓,最大的毛病就是陰暗潮濕,這是先天不足造成的。”
“為什麽會這樣?”秦媛問道。
“這些樓是五十年代根據蘇聯的大學宿舍樓圖紙修建的。蘇聯的氣候寒冷,建築物的設計首先考慮的是保溫防寒,為了保暖,南北不通風。而江城地處江南,氣候溫暖潮濕,要想保持屋內幹燥,就必須通風,這個矛盾無法解決,因此宿舍樓常年陰暗潮濕。”
“那當時為什麽用這種圖紙?”
“當時是盲目崇拜蘇聯,認為隻要是蘇聯的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結果從宿舍樓建成開始,就一直被學生們罵。”
秦媛的宿舍被分在216房間。張偉江把行李拿進房間,秦媛道了謝,張偉江也識趣地趕緊離開了。宿舍房間大約有十七八個平方,四個上下鋪分列兩旁,四張課桌拚在一起放在屋子中間,每張床鋪上都貼好了學生的姓名,秦媛的鋪是裏麵靠窗戶一張下鋪,秦媛四下裏望望,每張床鋪上都空空如也,自己應該是第一個到的。
“爸爸,我在報道的時候問過了,大學9月1號開學,學生8月31號晚上來住就行了,”說著,秦媛把行李放在鋪上,“行李就先放在床上,等我31號來的時候,再鋪上,鋪早了落灰反倒不好。對了,爸爸,剛才你那個學生,叫張——什麽來著,就叫他張主席吧,人好像還蠻好的,你教過他課,記得他嗎?”
“記得,他叫張偉江。”秦明山說。
“哦——?我記得爸爸說過你隻記得住學得好的學生,這個張偉江應該不錯了。”
“我記得他,可不是因為他學得不錯,他們那個班學得好的是鄭毅燮。”秦明山說道。
“那應該是有點特殊情況了,爸爸好像對他的印象不太好——?”秦媛問道。
“人家今天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應該好好謝謝人家。”秦明山並沒有對秦媛提以前的事。
張偉江從生物係的女生宿舍出來時,仰麵朝天,深深地呼吸了幾大口新鮮空氣,頓時感覺渾身都輕鬆了,他想想自己剛才的表現,不禁覺得有些可笑,又不是參加什麽重要的考試,為什麽會那麽緊張?
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快到吃晚飯的時間。應該趕緊回到大禮堂去,剛才走的時候急急忙忙又加上莫名其妙的慌亂,幫助秦媛送行李,竟然忘記了和其他人打一聲招呼了,萬一有事可就糟了。
張偉江正匆忙路過學生二食堂的時候,偏偏又被係學生會的文藝委員賈曉燕看見了。
“張偉江!張偉江!”賈曉燕在後麵拚命地喊,“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張偉江知道一碰上她,一時半會兒就甭想脫身了。
“什麽事?”張偉江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衝著向他跑過來的賈曉燕大聲說道。
賈曉燕是一個從東北黑龍江考進江大的姑娘,長得人高馬大,說起話來不僅大大咧咧,還羅哩羅嗦、沒完沒了。因為學生會前幾任的文藝委員不是公開的、暗地裏談男朋友去了,就是畢業離開了,這個既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打扮得像個假小子似的,卻熱衷於跑跑顛顛即將二年級的東北姑娘,就成了材料科學係學生會的文藝委員了。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九月份咱們係的迎新晚會的安排。我聽說你這裏有去年的迎新晚會的總體安排、節目單什麽的,能把那些材料給我一份嗎?你知道,我今年是第一次主管這件事,去年雖然也和你們這些師兄師姐們做過一些,但都是打打雜,現在什麽都要我負責,一時半會兒有些不知道怎麽搞,師兄這個時候可不能不管啊……”賈曉燕又開始嘮叨了。
“行了,我知道了,”張偉江打斷賈曉燕的話,“這幾天我都在迎新,明天我把材料帶到大禮堂,你去那裏找我拿。”
“那就太好了,明天我去找你,哎——,你先別忙著走嘛。”賈曉燕攔住要走的張偉江。
“還有什麽事?”張偉江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知道,咱們係的女生本來就少,那幾個會唱歌跳舞的師姐又畢業走了,現在我們文藝組就兩個人,晚會的籌備工作應該怎麽做?誰來表演節目?這些事情都沒譜,也不知道怎麽安排……”賈曉燕絮絮叨叨地訴起苦來。
“你這也不會做,那也不知道的,要你這個文藝委員幹什麽?你要是幹不了就讓賢算了!”張偉江冷冷地拋下幾句話,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賈曉燕被張偉江的話說得有點蒙,愣愣地衝著張偉江離去的方向嘟囔著:“這人怎麽這樣。”
就在張偉江急急走向大禮堂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兩輛小轎車從禮堂廣場開出來,張偉江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錯過了什麽大人物了吧?
來到廣場,張偉江首先找到了係學生會副主席李傑,問道:“剛才沒有什麽事吧?”
“哎呀!你到哪去了?我剛才到處找你,誰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李傑有些抱怨道,“剛才學生工作處的王處長帶著幾位校領導來檢查工作,到處找不到你呢。”
“我去學生宿舍送行李去了。”張偉江振振有詞,“這種時候你就幫我解釋兩句嘛。”
“你去送行李——?”李傑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說那些了,”張偉江問,“王處長是不是不高興了?”
“嗯——,這個我可不太清楚呢。”
張偉江嘴上沒再說什麽,心裏卻想:這個李傑不知道在領導麵前怎麽表現的,說不定還說了我什麽壞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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