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白蘭花

        今天的報紙專欄，有一篇寫白蘭花的短文，作者從一個於鬧市中叫賣白蘭花的老婦，寫到童年夏日的種種，寫到花朵後麵賣花人不為人道的生活艱難辛酸，寫到幸運你我是買花人而不是賣花人。                                           
        夏日千般長的童年裏，我亦有過白蘭花一樣甜香的日子。那時爸爸工作的機構在廣州東山區，門前是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河兩岸樹木參天，花蔭滿佈。爸爸的辦公室在三樓，闊落的大窗外，一棵高大的白蘭花樹枝葉粗壯，陽光透過白蘭花寬大的葉子照射到室內，彷彿空氣也被染綠了。
        那年代沒有空調，但日子確乎也沒有現在這般讓人懊熱心焦，夏日炎炎裏蟬聲悠悠，白蘭花送來陣陣清香。放學後偶爾我會找爸爸去，辦公室的大哥哥大姐姐見我來，總是要給我摘幾朵白蘭花，讓我放在筆盒裏，掛在衣服的鈕釦上，香上半天。他們中有幾個是舞蹈員出身，體態頎長苗條，探出身體去摘花的美妙姿態，夏日午後的院子裏我們歡樂的笑聲，至今仍在我的腦海裏。
        花開花落的日子過得特別快，塵封的記憶中那些陽光綠樹花香小河，俱往矣。回廣州也少到東山去，那小河可能還在，但相信水不再清；辦公樓應早變豪宅了，那可是黃金地段；樹影婆娑的馬路，現在是停滿了私家車，行人亦要側身而，抑或大樹早被砍掉以擴闊馬路了？
        車水馬龍的香港銅鑼灣，每天放工經過的十字街口，常見一個瘦削的婆婆佝僂著身體在叫賣白蘭花，聲聲哀求：“幫下婆婆啦！”  
        我不知道今天這專欄作家筆下的賣花老婦，是否就是我遇到的這位婆婆。
        一朵花的後麵，有童年的甜美回憶，有生活的勞苦與艱辛，而我隻是擔心，白蘭花樹長得高大，是誰替婆婆摘下來的花呢？婆婆還可以叫賣多久呢？婆婆的冬天又如何過呢？說不定哪一年冬天過後，就不會再見她出現了......所以，見到婆婆，還是幫襯她買一段清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