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鱗魚,肉質較爲粗糙,體形側扁,相對肉質更勝一籌的紅鮋盲鰽,它的價格亦不見得便宜,故此,細鱗並非我和女兒的心頭好。
女兒屬貓,無魚不歡,而且要海魚。但今晚的街市,檔攤上也沒有多少品種的海魚可供選擇,阮囊羞澀之下,捨了貴價石斑,隻費了數十元買了兩條細鱗。
一條用細鹽裏外輕抹,保鮮紙包好放雪櫃,留著翌日煎香做魚湯;另一條,用了姨父教我的方法,以少許生粉和細鹽抹勻魚身,魚身上鋪了切得細細的薑絲;蒸魚的碟上鋪了兩根蔥白,再將魚放蔥白上,他說這樣能夠令水蒸氣包圍魚身充分循環,熟得均勻。
十分鈡後出鍋,傾出倒汗水,鋪上青蔥絲,淋上滾油,撒上少許砂糖胡椒粉,加少許生抽,粵式清蒸海魚,就是這麽簡單。這樣炮製的細鱗,因了生粉而增了一分軟滑,幾條榨菜絲又添兩分山野清芬,任由嘴叼的女兒竟也連稱好味。
姨父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從來風度翩翩,古文舊學功底深厚,做過中文教師,又在電臺當過DJ,還喜歡唱粵曲,是個非常儒雅的人。他有一把溫柔的聲音,聲音清澈咬字清晰,想必亦因此而勝任DJ的職業。他曾經告訴我,當年做電臺,沒有現在那麽多的唱碟可以播,有時還要客串唱上一,兩首。雖然我未曾聼過他唱歌,但我相信會是很動聽,他的聲音很“入咪”。
姨父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生活也精致講究,乃至蒸一條魚,他都不厭其繁,替它撲粉抹鹽。在我看來,這道工序無異於一位女士為自己精心打扮,輕抹胭脂,淡掃娥眉,悅人悅己,將平凡瑣碎的日子也過出滋味來。
姨父後來移民楓葉國,將自己的詩作結集出版,名《楓葉集》。
說到楓葉,倒是想起朋友從浙江大學給我帶來的兩片紅楓,我將它們夾在厚書裏,“書中藏醉葉,留住一年秋”。
扯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