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從“反共”先鋒到反“獨”鬥士:百歲許老爹的家國人生
台灣退役上將許曆農近日發表公開信,宣布自己將“不再反共”,當年反共的理由早已不複存在,當然不能為反對而反對,今天大陸的思想和作為,完全符合正常國家發展的原則,對兩岸亦屬有利。
在“九三軍人節”前夕,許曆農以“99高齡老人的真心話”為題發出公開信,內容經台灣多名退將轉發,引起外界關注。
從“反共”先鋒到反“獨”鬥士
許曆農曾為台灣陸軍二級上將,軍中尊稱其為“許老爹”。曆任陸軍官校校長、金門防衛司令部司令、台防務部門總政戰部主任,1981年擔任“雙十節”校閱指揮,1993年因反對李登輝“台獨”路線憤然退出中國國民黨。
作為島內統派的標杆性人物,許老爹多年來一直以堅持“九二共識”、反對“台獨”矢誌不渝,年過90後,仍老驥伏櫪、誌在兩岸。在海峽雙方劍拔弩張,隔海對峙的年代,他曾是“反共先鋒”,負責國民黨當局“對敵心戰宣傳”。而今致力國家統一,為此也常遭遇島內一些不明就裏者的批評撻伐,一些人認為如何當年教育我們“消滅共匪”現在卻大談“兩岸一家親”?抱持此觀點者除了獨派,在藍營內部也大有人在。
2011年,台灣退役將領參加北京“中山-黃埔-兩岸情”論壇,因表示“國軍共軍都是中國軍”,在島內引起極大爭議,受到各方攻擊,甚至馬英九第一時間表達震怒,認為言論不當,還要追查到底。
事實上,在兩岸雙方的憲製性規定層麵,“國軍共軍都是中國軍”的說法言之有據,並無“違憲”。奉行同樣的標準,李登輝提出“兩國論”、陳水扁提出兩岸“一邊一國”以及諸多民進黨的政治領袖的“台獨”言論,則根本“違法違憲”。為何他們的表達就是言論自由的範疇,而許曆農等退役老將的主張就是大逆不道?
其實,許曆農從不掩飾過往的“反共”立場。他表示,以前之所以反共,是反對當時大陸實施的“共產主義”以及在“共產製度”下的一些不當的作為和措施。至於現在為什麽不再反共而要促統,許曆農說,因為大陸自鄧小平推動“改革開放”以來,可以清楚看出大陸不要再照抄外國模式,實事求是地以提升人民生活水平,發展社會生產力,建立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當年“反共”的理由,早已不複存在。
是許曆農們的立場變了嗎?當年兩岸雙方隔海對峙,即便理念各異,雙方卻對“一中”沒有異議,毛澤東、蔣介石如此,後來的鄧小平與蔣經國亦如是。如果說改變,反而是“堅持一個中國,認同自己是中國人”隨著李扁30年的“去中”教育,淪為政治不正確。
這樣的曆史翻轉,難道是許曆農之過?當年的他們以建立自由、平等、均富的中國為己任,現在時過境遷,麵對島內以“獨”為尚,他們選擇與大陸恩仇盡泯,追求國家統一有何不對?更何況,台灣方麵目前奉行的憲製性條文中,開宗明義寫明是為“因應國家統一前之需要”,如果這等“合法合憲”的主張都要被撻伐,恰恰反映了台灣內部國家認同的嚴重危機與政治價值的嚴重扭曲。
許老爹的鐵漢柔情
內戰期間,國民黨政府兵敗山倒,因當時軍人不能攜帶家眷,許曆農和妻子就此分別。在火車站分別的那天,許對妻子說,等仗一打完就回老家接母女二人。但雙方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別竟成永訣,一生一世不得再見。
對許曆農來說,無論他們怎樣善戰,也挽救不了國府潰敗的命運,他帶著一營人邊打邊退,一直退到福建,打得很苦,人都死光了,幾天幾夜沒吃飯,最後從福建某島撤退到台灣。
許與妻感情甚篤,但是相隔海峽,前途未卜,一個年青的女子帶著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頂不住政治和經濟的雙重壓力,隻能選擇嫁人。然而,再嫁並沒能使她擺脫政治和經濟的壓力。每次政治運動,都要被拿出來抖一抖,批一批。許已經成了一副沉重的十字架,重重地壓在她背上,可妻子從沒埋怨過一句。
進入八十年代,在大陸有關部門的幫助下,許曆農找到了妻子和女兒,父女再相見,已是分別40年之後。他回大陸見了很多親人,唯獨大陸的妻子始終缺席,一對有情人各自有夫有婦,各有家庭,別說長相守,見一麵也難。
許曆農輕易不肯打攪別人家庭的安寧。他總是對女兒說:“你媽需要什麽,你就給她買什麽。”而對許妻來說,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丈夫身邊,再也無法承受那份真愛,但隻要丈夫還在人世,她就滿足了,隻要丈夫過得幸福,她就無悔無憾。
許妻去世時,遠在台北的許曆農接到了女兒傳來的噩耗。許對女兒說:“小燕,你媽昨晚來找我了。那年我們在火車站分手的時候,你媽說的一句話是'我好怕喲',幾十年來,我都想不起來,昨天晚上一下子想起來了,你媽在我耳邊輕輕地對我說:'我好怕喲',我一驚,我就知道是你媽不行了,果然,一清早你就來了電話,我這輩子對不起你媽。請你替我在你媽墳上去獻一束花!”
對許曆農來說,一灣淺淺的海峽不隻有他對國家統一的殷殷期許,也飽含了割舍不斷的骨肉親情。這是一個百歲老兵的家國人生,這樣的悲歡離合,幾十年來,在海峽間反複上演,縱然離散、蹉跎,渡盡劫波,終能相守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