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臨風
自由. 美好. 精簡. 原創.
正文
一
飛機降落青城機場。
俞一剛剛開了手機，就有無數條微信嗖嗖嗖地進了手機，白臉綠底的提示欄樂此不彼地跳動。
這次去青城，俞一本打算一個人悄悄地去，悄悄地逛逛青城，然後悄悄地回家，不帶走一片雲彩。可不知被誰猜到行程還是自已漏了口風，總而言之這一＂悄悄行動＂最終驚動了在青城的老同學，老同事。人未啟程，飯局邀請己經溢出了兩天的日程。這種地動山搖的陣勢，讓俞一誠惶誠恐。
離開青城十年。有兩次回家在此轉機。這次假期充裕，俞一特意停留兩天，想去看看曾經的大學校園，去校園球場盡頭的看台上坐坐，去校園後門的小街吃點小吃；她還想去老城中心，看看原來公司的寫字樓，樓後麵的那家火鍋店如果還在，就叫個鴛鴦鍋.....
可是微信讓人無處藏身。
俞一盯著長長的帶著紅點未讀標誌的微信，拿不定主意。一邊她想推掉那些邀請，按自己的原計劃，獨自行動；另一邊，又覺得推掉邀請有點不近人情。最後釆取折中方案。見幾個想見的人吧。她相信她的名字和麵孔早己糢糊在許多人的記憶，見與不見，都是陌生。她的外交手段自出國後毫無長進，對於很久沒有聯係的舊相識，她的態度始終是，相見不如懷念。懷念總是美好，相見之後，也許就沒有了懷念。
飛機降落青城機場。
俞一剛剛開了手機，就有無數條微信嗖嗖嗖地進了手機，白臉綠底的提示欄樂此不彼地跳動。
這次去青城，俞一本打算一個人悄悄地去，悄悄地逛逛青城，然後悄悄地回家，不帶走一片雲彩。可不知被誰猜到行程還是自已漏了口風，總而言之這一＂悄悄行動＂最終驚動了在青城的老同學，老同事。人未啟程，飯局邀請己經溢出了兩天的日程。這種地動山搖的陣勢，讓俞一誠惶誠恐。
離開青城十年。有兩次回家在此轉機。這次假期充裕，俞一特意停留兩天，想去看看曾經的大學校園，去校園球場盡頭的看台上坐坐，去校園後門的小街吃點小吃；她還想去老城中心，看看原來公司的寫字樓，樓後麵的那家火鍋店如果還在，就叫個鴛鴦鍋.....
可是微信讓人無處藏身。
俞一盯著長長的帶著紅點未讀標誌的微信，拿不定主意。一邊她想推掉那些邀請，按自己的原計劃，獨自行動；另一邊，又覺得推掉邀請有點不近人情。最後釆取折中方案。見幾個想見的人吧。她相信她的名字和麵孔早己糢糊在許多人的記憶，見與不見，都是陌生。她的外交手段自出國後毫無長進，對於很久沒有聯係的舊相識，她的態度始終是，相見不如懷念。懷念總是美好，相見之後，也許就沒有了懷念。
她是貪婪的女子。
二
今晚是和老同事們的聚歺。畢業後，她在青城工作兩年。那是讓她完成了醜小鴨到小天鵝的褪變的兩年；是讓她認識了錢的兩年；是讓她感受愛與恨的兩年。那些同事，如一個個裏程碑一樣鑒證了她的成長，他們或許已經不記得俞一，但俞一記得他們。
相隔十年，今日的他們是什麽樣子？
俞一晚到。十人的大圓桌坐了八人。她和大家一一誇張擁抱。連同他和他旁邊的於希。
俞一看到他們的一瞬間，除了眼睛一亮之外，再無任何生理和心理的過激反應。事實證明，有些事情，真得被時間之河衝得沒有了影蹤，就象她對他曾經的一廂癡迷。
原來的公司已不複存在。據說是被轉手又轉手，每次更名換姓，增加經營項目，終究麵目全非。在座之人，也皆是擇良木而棲，與原公司沒有了任何瓜葛。十個春秋的更替，俞一在心裏一一審視這些似曾相似的麵容，幾乎無一例外地發福了，幾乎無一例外地被歲月的刻刀留下印記，幾乎無一例外地被名牌包裏。
先聊升官發財再聊香車豪宅，離異小三彩旗飄飄的話題聊膩了，開始回首往事，聊愛。
矛頭指向他和他旁邊的於希。
＂老張和於希可是當今的真愛楷模！＂原來銷售部的芝麻王提綱契領地高度概括道＂夫唱婦隨十餘年！楷模，敬酒！＂他和於希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笑納。
二
今晚是和老同事們的聚歺。畢業後，她在青城工作兩年。那是讓她完成了醜小鴨到小天鵝的褪變的兩年；是讓她認識了錢的兩年；是讓她感受愛與恨的兩年。那些同事，如一個個裏程碑一樣鑒證了她的成長，他們或許已經不記得俞一，但俞一記得他們。
相隔十年，今日的他們是什麽樣子？
俞一晚到。十人的大圓桌坐了八人。她和大家一一誇張擁抱。連同他和他旁邊的於希。
俞一看到他們的一瞬間，除了眼睛一亮之外，再無任何生理和心理的過激反應。事實證明，有些事情，真得被時間之河衝得沒有了影蹤，就象她對他曾經的一廂癡迷。
原來的公司已不複存在。據說是被轉手又轉手，每次更名換姓，增加經營項目，終究麵目全非。在座之人，也皆是擇良木而棲，與原公司沒有了任何瓜葛。十個春秋的更替，俞一在心裏一一審視這些似曾相似的麵容，幾乎無一例外地發福了，幾乎無一例外地被歲月的刻刀留下印記，幾乎無一例外地被名牌包裏。
先聊升官發財再聊香車豪宅，離異小三彩旗飄飄的話題聊膩了，開始回首往事，聊愛。
矛頭指向他和他旁邊的於希。
＂老張和於希可是當今的真愛楷模！＂原來銷售部的芝麻王提綱契領地高度概括道＂夫唱婦隨十餘年！楷模，敬酒！＂他和於希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笑納。
芝麻王繼續進攻：＂給大家溫習一下你們的愛情童話吧。這可是時至今日，碩果僅存的原配！＂芝麻王還象十年前一樣善於廣告營銷。
俞一一直想知道當年為什麽他會和於希高速熱戀，為什麽對自己的存在視若無睹。此時也乘著酒興，亦真亦假地給芝麻王幫腔起哄。
他喝得有點高，舉著杯子，和俞一，芝麻王碰杯，神秘兮兮連帶著手勢說：＂告訴你們，不許妒忌啊，於希先向我放的電，電光一閃的瞬那間，我英明地把握形勢布置戰略，製定戰術，用短頻快一舉拿下了攻艱戰的最後勝利！＂在座諸君已笑得前仰後合。
芝麻王不依不撓地追問：＂於希怎麽放電的？於希給大家秀秀你的發電場？＂芝麻王將矛頭指向於希。
於希搶白道：＂哪裏有的事，都是他的陰謀。＂
大家的腦袋象向日葵一樣統統轉向老張。老張故作無奈地說：＂老婆，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承認啊。好吧，今天給俞一洗塵，大家好不容易又聚到了一起，我慷慨地拿我們的小秘密給各位下酒。＂說罷，故意賣關子，作出苦思狀，被芝麻王一個毛栗子彈在腦門。
＂話說在九十年代，通訊工具還很落後，傳遞信息用一種叫傳呼機的小匣子,＂他正準備做煽情描述，被芝麻王和其他男生打斷：＂不許廢話，好象誰沒用過傳呼機似的，矯情勁兒！快點，直奔主題，否則再吃毛粟子！＂
老張無奈道：＂好吧，其實是特別簡單一件事。於希在我們第一天合作的晚上，發傳呼給我說「今-天-很-開-心，有-點-想-你，可-以-聊-天-嗎？」就這樣，我就把她聊成了我親愛的老婆！＂
＂沒有的事，是他自編自導的一出戲。硬是把我忽悠進來。＂於希替自己辯解的同時一記粉拳打在老公胳膊上，上演打是親罵是愛的戲份。
＂講講細節，怎麽聊的？＂，＂於希，高招啊，我那時怎麽不會這樣捅窗戶紙啊！＂，＂老張，你當時怎麽聊上這個傳呼啊？＂大家七嘴八舌地向兩人發問，完全沒有注意到俞一一瞬間凝固的笑和石化的表情。
一字不差，那是十年前俞一發給老張的最後一個傳呼！
三
十年前的俞一和老張在同一屋簷下共事。俞一是財務部會計，老張是營銷主管。俞一在統計營銷數據的同時，也統計著老張的雞零狗碎，在一個春日的夜晚想他想到輾轉反側，俞一才明白這就是所謂的＂墜入愛河＂。她嚐試著去接觸他。一起討論工作，和同事們一起吃中飯，有時一起出去K歌。他的人緣很好，是很有眼色會關心人的主。俞一吃不準，他有沒有對她多一點的關心和關注。不過，俞一不急，一個屋簷下工作，來日方長。
那一天，她和老張一起工作了整個早晨，在一間小會議室裏清算營銷業績。兩人配合默契，不時地開開玩笑，工作在輕鬆愉悅中結束。然後，他請她去午歺。第一次，兩人單獨共進午餐。他點歺布菜，照顧周到。還講了笑話，讓她無法保持淑女風範。他去買單時，她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柔情似水。
整個下午，她沉浸在早晨和中午的幸福裏，好幾次走神。晚飯後，她終於按耐不住，覺得應該乘熱打鐵，拉近關係。打電話吧，有點唐突，她並不是善於言辭的人。想來想去，先打個傳呼吧。如果回複，最好，如果沒有回複，可能他有事沒空，或者不方便回電，或者......總而言之，不會有尷尬。如此這般左思右想之後，汗濕的手終於拎起電話。
＂您好，193號為您服務，請問您呼幾號？＂俞一報出爛熟於胸的號碼。
＂您的留言是？＂傳呼小姐甜膩的聲音仿佛要洞穿俞一謹慎遮掩的情悚。
＂嗯...，那個，就打「今天很開心，有點想你，可以聊天嗎」＂俞一下定決心，說出這句肉麻的留言。
＂您的號碼？＂傳呼小姐例行公事。
＂對方知道。＂俞一回答。
＂您貴姓，要留全名嗎？＂
＂姓俞。不用全名＂。
＂您的信息已發送。謝謝來電，再見。＂傳呼小姐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的俞一，開始了比打傳呼之前更為緊張的等待。
十分鍾過去。三十分鍾過去。一小時過去。兩小時過去。
那晚，她的電話始終沒有響起。
她替他想了不下三十六種沒有回電的借口。
後半夜，她迷迷糊糊地睡去。
之後幾天，接近年關，工作繁忙。他在外車奔波做市場，她在辦公室閉門出報表。兩人很少碰麵。
之後幾天，接近年關，工作繁忙。他在外車奔波做市場，她在辦公室閉門出報表。兩人很少碰麵。
做完年終總結再說吧，明年一定會有突破，她給自己加油。
一天下班很晚。俞一想走樓梯活動精骨。剛進了樓梯口，聽到下麵傳來女子的笑聲。＂真得嗎？看不出來於希一個小丫頭片子把老張迷成那樣！＂俞一心下一沉，心跳漏了半拍。屏了呼吸，立在原地。她分辯出是營銷部的兩名業務員的聲音。那兩人其中一位一邊在包裏找著什麽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老張追得挺高調，據說每晚煲電話粥，話費早爆單了！＂＂也好，這樣他沉浸在幸福之中，沒時間管我們，我們樂得消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下樓去了。
俞一攔著門的手僵硬冰冷。
一天下班很晚。俞一想走樓梯活動精骨。剛進了樓梯口，聽到下麵傳來女子的笑聲。＂真得嗎？看不出來於希一個小丫頭片子把老張迷成那樣！＂俞一心下一沉，心跳漏了半拍。屏了呼吸，立在原地。她分辯出是營銷部的兩名業務員的聲音。那兩人其中一位一邊在包裏找著什麽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老張追得挺高調，據說每晚煲電話粥，話費早爆單了！＂＂也好，這樣他沉浸在幸福之中，沒時間管我們，我們樂得消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下樓去了。
俞一攔著門的手僵硬冰冷。
她的整個人，僵硬冰冷。
沒過幾天，於希和老張的情事就成了全公司人盡皆知的秘密。俞一隱藏一年多的戀情被這個來公司才不到兩個月的新人擊得片甲不留。連痛，都無從說起。
過完年後，俞一北漂。
沒過幾天，於希和老張的情事就成了全公司人盡皆知的秘密。俞一隱藏一年多的戀情被這個來公司才不到兩個月的新人擊得片甲不留。連痛，都無從說起。
過完年後，俞一北漂。
一年後，俞一漂洋過海離了故國。
四
愣在席間的俞一迅速調節自己的表情。台麵上，仍然是半醉的歸國麗人。內心裏，早己欷歔感慨，江河萬丈。
什麽是陰差陽錯？
四
愣在席間的俞一迅速調節自己的表情。台麵上，仍然是半醉的歸國麗人。內心裏，早己欷歔感慨，江河萬丈。
什麽是陰差陽錯？
什麽是造化弄人？
什麽又是緣份天定？
她的確已記不清了，給傳呼小姐報了姓＂俞＂，她有沒有確定是人則俞，而不是幹勾於？或許傳呼小姐根本沒有問是哪個於（俞）？或許問了，她也答了嗎，但193號偷懶打了＂於＂而不是＂俞＂？太久遠，她己記不清。當然，她沒有料到，她和老張一起工作的那天下午，老張和於希一起攻克了一個大客戶……
更何況，記得清又怎樣呢？讓時光倒退？讓曆史重新來過？讓自己換成他身旁的於希？她吃了一驚，眯起眼來，重新打量這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原本清朗的五官輪廓被脂肪添得圓滑，眼睛仍有神，卻沒有了十年前的精銳，誇誇而談時己經找不到曾經讓她迷醉的氣定神閑......
＂俞一，怎麽這次一個人啊，你那位藍眼大帥哥怎麽沒來？＂於希照顧到晚歺的主角。俞一回過神來，嘻嘻哈哈地答道：＂沒帶那個大拖油瓶，想自己好好享受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豐盛美食，還有和你們這些帥鍋黴女敘敘舊，懷念一下我的青蔥歲月。＂她象做廣告一樣言辭流暢情真意切。
她舉杯，和大家幹杯。
什麽又是緣份天定？
她的確已記不清了，給傳呼小姐報了姓＂俞＂，她有沒有確定是人則俞，而不是幹勾於？或許傳呼小姐根本沒有問是哪個於（俞）？或許問了，她也答了嗎，但193號偷懶打了＂於＂而不是＂俞＂？太久遠，她己記不清。當然，她沒有料到，她和老張一起工作的那天下午，老張和於希一起攻克了一個大客戶……
更何況，記得清又怎樣呢？讓時光倒退？讓曆史重新來過？讓自己換成他身旁的於希？她吃了一驚，眯起眼來，重新打量這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原本清朗的五官輪廓被脂肪添得圓滑，眼睛仍有神，卻沒有了十年前的精銳，誇誇而談時己經找不到曾經讓她迷醉的氣定神閑......
＂俞一，怎麽這次一個人啊，你那位藍眼大帥哥怎麽沒來？＂於希照顧到晚歺的主角。俞一回過神來，嘻嘻哈哈地答道：＂沒帶那個大拖油瓶，想自己好好享受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豐盛美食，還有和你們這些帥鍋黴女敘敘舊，懷念一下我的青蔥歲月。＂她象做廣告一樣言辭流暢情真意切。
她舉杯，和大家幹杯。
和往事幹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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