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 早上班後,看到預約診單上寫著Eshil的名字,我想起兩周前他最後一次就診的情景,那天他情緒低落,眼中似乎含淚,好像剛剛哭過,因相熟幾年,幾乎無話 不談,我便詢問原委,現年40出頭的他原來有三個孩子,大女兒2005年患流感,家庭醫生誤診,讓回家服藥靜養,回家三天後病情加重,返回醫院,已回天乏 術,6歲便夭折。那天他難過,正是女兒的忌日,妻子每年這天都記起女兒往事,呼喊女兒的名字,悲傷落淚,不能工作。那日治療結束,我異乎尋常地給了他一個 擁抱,他則用滿眼熱淚回敬我的理解。
Eshil,十幾年前來自津巴布韋的印度人,說是印度人,從未到過印度,屬於第三四代移民,隻會講英語,而且口齒清楚,不像其他印度人講話時口中永遠像含有異物。十幾年來他一直工作在本地最大的賭場"sky tower"CASINO,已從最初的發牌員,升任夜班經理。
今 天他拐著腿走進診所,原來,是上周在健身房跑步機上不小心踏空,扭傷右膝關節,右膝腫的利害,"浮髕"試驗呈陽性,提示關節內有積液;內外側副韌帶及十字 交叉韌帶沒有傷到,半月板研磨試驗和旋轉擠壓試驗呈陽性,結合他主述有膝關節"絞鎖"症狀,我初步判斷有半月板損傷伴有創傷性滑膜炎,我給他施行了針灸和 藥物導入治療,並對傷膝施加外固定。
在 治療空檔,我和他聊起賭場的事,我非常感興趣賭場的盈利情況,他倒也不避諱談及。這每天進出賭場的客人中有90%亞洲人,中國人又占其中的80%至 90%,沒有華人的參與,賭場還能賺誰的錢! 上月十六張賭台十五張贏利,隻有一張虧錢,這是他的原話。聊天中,他驚訝地說,你們中國人可真有錢! 有幾十上百號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幾乎每天光顧,輸贏少則千八百,多則一兩萬呐。當然,Eshil說的是紐幣;當然,賭客一定是輸多贏少;當然,Eshil要 是知道他們的爸爸是誰就不會如此驚訝,我心中暗想;當然,我也並不清楚他們的爸爸是誰,也許是李剛,也許是張剛。
有 人真會輸錢紅眼,有人真會傾盡所有。也有人決誌戒賭,賭場也會幫忙,拍照,存檔,上牆(看出資本主義的虛偽吧)。有人可以徹底戒掉,很多人則是還要卷土再 來;重操舊業者需要寫下申請,經由賭場和警局批準,方才可以再次進入賭場,而少數不被批準的賭徒,會喬裝進入,而一旦露出馬腳,將被驅除並押送警局。
寫 到這兒,我想起在莫斯科時認識的一個曾經的北京老板,說曾經,是因為這老兄在上世紀八十代中後期就是北京出國人員服務部門前有名的炒匯黃牛,那時候,普通 人每月掙幾十元,他已是百萬富翁,當年那在北京四九城兒可算數一數二的人物。炒匯黃牛遭遇嚴打,幹不下去了,便轉戰莫斯科,可不巧,愛上賭博,好上賭場, 沒幾個月光景,家底兒敗光,老婆帶孩子隨了別人,先前的朋友讓他借錢借的躲的一個沒剩。但是,最後他還是給大家夥留下了一個笑料。有一天,他的一個發小兒 實在看不過去,給他買好機票,要送他回北京,他收拾行裏時發現褲子口袋角落裏有一張揉皺的百元美刀,大喜;遂,讓送他的朋友提前出發,先到賭場,將那最後 的一百美元隆重下注,結果可想而知。打那以後,這位仁兄杳無音訊,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還有不少上了年紀七八十歲的華裔老者也經常光顧"! Eshil補充道。是嗬,我們的同胞用血汗錢養肥全世界多少家賭場,又親手拆散多少自己的幸福家庭,古訓說的真好,小賭可能怡情,大賭一定敗家。
哎,咱這純粹是瞎操心,啥用也沒有,隻當是吃飽了撐的,狗拿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