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柵欄
從我家後院望出去是另一家的後院:正中有兩棵大樹,右邊是一小塊水泥鋪就的籃球場,剩下地方的就是綠色的草坪。對一隻狗來說,這個後院不大也不小,足夠它散步、尋尋覓覓、或追著自己的尾巴撒歡了。
美國的小區有規定:小狗可以放養在自家後院,但不能侵犯別人的領地。且不說狗能傷人,單是隨地大小便這一樣,就難以忍受。別人畢竟不是狗主人,如果在自家後院踩到別人家狗拉的屎而不大叫起來,那絕對是太有涵養了。所以養狗可以,放養在自家後院也是你的自由,但前提是:它不能自由地跑到別人家的領地去。
那怎麽辦呢?弄個柵欄把他圍起來不就得了。可對麵家的後院有點大,找人裝個木柵欄據說要五六千美元,不舍得!有那麽幾天,我看到估價的人來了好幾撥,然後就有工作隊在對麵家的後院翻地。本以為沒幾天就會看到木柵欄立起來了,可柵欄沒有蹤影,翻出來的土又給埋回去了。
這天看到小狗又被放到了後院,但奇怪的是,它好象很自覺地隻在它自家的院子裏跑,甚至對麵家女兒不小心打出界的籃球滾到我家草地上,小狗也不象往常一樣來追,而隻是站在兩家邊界眼巴巴地望著。我還納悶了:難道小狗忽然變聰明了?或是狗主人學會了什麽咒語?又或者孫大聖在我家邊上畫了一個圈,妖魔鬼怪難以進入?
實在忍不住,我還是跑過去問了狗主人。原來他們裝了個“隱形柵欄”(Invisible Fence),地下埋了電線,小狗脖子上戴了個感應器,一越過柵欄就會受到電擊,所以隻需一兩次,小狗就長了記性。簡單的條件反射的原理。
後來我坐在飯桌邊喝茶的時候,想到我們人類的思想和行為,好象也有這麽一個隱形的柵欄。從小到大,我們受到的社會、文化的影響,就象在我們周圍建起了一道道隱形的柵欄,看不見的條條框框不自覺地約束了我們的行為,稍有“越軌”,便會遭到“電擊”,於是象小狗一樣,幾次下來就學乖了。有些人甚至連思想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否則就會產生恐懼、羞恥、或內疚的感覺。
可是人的思想本該是自由的啊!況且人畢竟不同於狗,你把脖子上那個感應器打碎不就得了!
比如在中國收到親戚朋友婚喪嫁娶的邀請,不想湊份子而不去,人家肯定對你有意見。一來二去就不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