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漫遊中國記（南京篇之同學聚會）

南京篇之同學聚會

      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南京的同學終於知道愛麗絲回來了。本來愛麗絲不想驚擾老同學，也沒有辦法了，否則人家會說你不給麵子。其實愛麗絲哪有什麽麵子，一介教授而已，無職無權無錢，連同學聚會的酒席都要讓別人買單。

      同學中常駐南京的“常務理事長”胡同學辦事效率最高，現在軍校工作，已授中將軍銜。當日電話通知愛麗絲晚上到奧體中心的某俱樂部聚會，有三十幾個江蘇省和鄰近省份的同學參加。愛麗絲一聽有的同學長途開車，有的同學坐飛機趕來，不禁連說“不敢”，心裏著實感動：這些二十年沒見的老同學還是那麽溫暖。胡同學說一切都安排好了，當地同學都不許開車，坐地鐵來，為的是大家一醉方休，不能拿酒駕做借口；外地開車來的同學不是自帶司機，就是無需連夜趕回，可以安排住宿；總之，萬事俱備，無需愛麗絲操一點心。

      於是愛麗絲也樂得白天先在南京逛逛。試著打電話給一位研究生時期的金同學，沒想到正在南京，提議可以到玄武湖緬懷一下舊遊之地。在玄武門碰頭，金同學還是二十年前短小精幹的模樣，隻是稍微胖了一點，如今已是一家公司的老總。一見麵還是那樣熟悉，敢情二十年的光陰白過了，愛麗絲開玩笑說他現在是“一寸光陰一寸金”，算一算二十年光陰要賺多少金？

因為當年曾一起在玄武湖辦過活動，所以兩人邊走邊聊，指點一些今昔的不同之處。愛麗絲首先指出玄武湖的空氣變差了，湖上霧蒙蒙的。金同學說這樣的天氣不隻是玄武湖，南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多天都是這樣的。看到愛麗絲的惆悵，金同學忙指著湖水說：“也有沒變的，比如這水還是老樣子！”

      愛麗絲看著渾濁的綠波蕩漾，不由笑了，說道：“這次我可不劃船了。”是啊，水還象過去一樣，記得有一次愛麗絲在玄武湖劃船，把腿伸到水裏玩，結果回去起了一大片紅疹。

      環湖的城牆肯定是後來修的，據金同學說，當年重修“明”城牆時還讓百姓捐出拿回家的城牆磚。一直走到玫瑰園，愛麗絲才找回當年的地標。玫瑰園中心那座象征中日友誼的座鍾還在，隻是有點鏽了。院中的玫瑰雖沒有什麽名貴品種，但還是姹紫嫣紅得好看，就象同學間的友誼，雖然平凡，也彌足珍貴。

從玄武湖的後門解放門出去就是雞鳴寺，中午金同學請客，在雞鳴寺的百味齋吃素。愛麗絲看著菜單上的素雞、素鴨、素鵝之類，就想：尼姑也意淫啊？嘴裏吃著豆腐皮，心裏卻想著雞鴨鵝。說給金同學聽，被醉心佛學的他連念了好幾聲“罪過、罪過”。

吃完飯正好去雞鳴寺消消食。這雞鳴寺自西晉創建以來（公元300年），香火鼎盛，梁武帝四次在此舍身出家，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明太祖朱元璋親題匾額“雞鳴寺”，取“聞雞起舞，晨興勤苦”之意。愛麗絲在南大求學期間，因為雞鳴寺離南大近，又鬧中取靜，所以常來。為紅塵煩惱時，也曾想過要出家當尼姑，可那時不象現在收門票錢、香火錢，愛麗絲看到幾個麵黃肌瘦的尼姑還要自己挑水種菜，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雞鳴寺有一座有名的麵北倒坐的觀音，那對聯愛麗絲還記得：“問菩薩為何倒坐，歎眾生不肯回頭”。

從雞鳴寺下來沒幾步，在街道上就被一隻乞討的手攔住了。一位老婆婆，蜷在路邊，向我們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金同學放了一些錢在她手上，又指點給她幾步之遙的雞鳴寺，也不知她聽懂了沒有。

穿過一條巷子，愛麗絲看到在居民的高樓之下，還有一排排象集裝箱一樣的櫃子。金同學指點給愛麗絲看，原來是出租給“南京櫃族”們的“住人集裝箱房”，租金每天6元起，裏麵隻能放一張床而已。
 

愛麗絲下午五點準時趕到俱樂部，已經有幾個老同學在那兒吞雲吐霧了，愛麗絲被考能不能叫出一個個同學的名字之類。透過煙霧望過去，男同學普遍發福，以至於愛麗絲沒能認出一個比大學時還瘦的男同學；相比之下，女同學比較注意身條，沒太大變化。有老同學取笑愛麗絲清湯掛麵式的發型，二十年沒變，愛麗絲也不辯白，隻微微笑著。

一會兒老同學到得差不多了，隻有一個出差到四川的證券公司老總吳同學因為飛機晚點要晚到，但他打電話來要大家先別走，因為他不僅要包場飯後餘興節目，還要送每人一個神秘大禮。大家都很興奮，紛紛猜是什麽。

三十多人的大桌子，愛麗絲還是頭一次坐，隻是隔得太遠，基本和對麵的人無法交流，隻能和身邊的人說話，所以這座位的安排就很有講究。主座自然是買單主人高同學和主客愛麗絲。高同學是當年的校花，聰明、漂亮、能幹，畢業後留在南京，先在政府工作後又下海，如今已是一家能源公司的老總。當年與愛麗絲一時瑜亮，其實愛麗絲頗有自知之明，自己在學問上或可略勝一籌，其它如現實生活、工作能力、交際手段方麵無不甘拜下風。人家是名符其實的校花，自己得老同學的抬愛，充其量隻能算“班花”而已。高同學提議兩邊上座由遠道趕來的同學依次而坐，當地同學隨意，大家也無異議。

由於桌子太大，所以是西式的分餐製，菜是一份一份上的，高同學果然是此道高手！席間“常務理事長”胡同學提議在座男生坦白當年對哪位在座女生有意思，以浮一大白。將軍都發話了！也許是酒酣耳熱之後吧，居然有不少男生自認暗戀愛麗絲，愛麗絲不勝惶恐：因為當年根本不知道，這種隱藏極深的“少年維特之煩惱”本是最值得珍惜的。

吳同學終於趕到了！果然有禮：送了在座每個同學一份他們公司純銀打造的徽章鎮紙，還有一袋茶禮。高同學非要把愛麗絲身邊的座位讓給他，顯然不用坦白，也知道他和她當年的一段故事。愛麗絲倒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局麵，隻好雲淡風輕地彼此問候幾句。好在不一會，他就被其他同學包圍了，愛麗絲這才鬆一口氣。

飯後吳同學包了一間歌廳，請大家唱歌。二十年前還沒有這玩意，沒想到二十年後老同學個個練就一副好歌喉，尤其是男同學，嗓音已沒有青蔥歲月的高亢，多了些光陰積累的渾厚。胡同學過來攛掇愛麗絲陪吳同學跳舞，愛麗絲以不擅此道婉拒了。過後愛麗絲又有些後悔，覺得老同學跳個舞倒也沒什麽，倘若他自己過來請呢，也就罷了，愛麗絲隻是不習慣別人傳話這種方式而已。而吳同學終於沒有過來請跳舞。

將近午夜，大家盡歡而散，有不得不早走的也都有了安排，愛麗絲不得不感歎南京同學的組織能力。出了歌廳在外麵等車那會，愛麗絲因為穿著裙子，感覺有些涼意。吳同學司機先把車開了出來，可愛麗絲等的是後麵胡同學的車回旅館。吳同學特意下了車，為愛麗絲打開胡同學的車門，說道：“讓我最後再為你服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