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遇斯坦福（十八）吃在灣區

吃在灣區

加洲華人多，當然也是中餐館聚集的地方，有些老字號在十年前我先生在加洲打工的時候就在，這次舊地重遊少不得還去光顧一番。比如斯坦福附近的蘇杭小館的黃魚不錯，價錢也公道，El Cameno邊上的鴨子閣的鴨子更是一絕，還有Mountain View 的Castro街上的百家宴，雖是上海人開的館子，連招待也是清一色的“阿拉”，卻是以做川菜著名，另一端的香辣軒也是如此，如果你去點一些不辣的菜，可要上當啦，比如有一次我去點炸溜魚片，做成了糖炸麵塊了，實在難吃。

因為先生原先在Forst City的永和打工，所以特意選了一個周末去永和吃豆漿油條，這個城市依水而建，風景相當不錯，當然住房也不便宜，但還是有許多華人鍾情豆漿油條這種廉價的小吃，可能與我們一樣，有一個懷舊的胃吧。另外，Cupertino的鴻福樓值得一提，那裏的水發蹄筋相當正宗，先生說連那裏的胖老板都沒換，可惜他已經完全認不識當年的打工仔了。當然，十年滄桑，打工仔來來去去，有的已成了律師、工程師和大學教授，也有的成了賭棍、煙鬼、和毒蟲，可在胖老板看來，隻有這一片產業的興旺、發達和持久，這樣他才能養家、度假、送子女上大學，所謂鐵打的兵營流水的兵，他那一雙職業性的雙眼，也算是閱人無數了。

雖然我已有一點吃在灣區的經曆，但畢竟才來幾個月，樣本有限，不免上網以求同道。你別說，還真有這麽一個“吃在灣區”的網站，裏麵如數家珍，把南灣好吃的餐館一網打盡，粵菜、川湘菜、上海菜應有盡有，其他還有日本的生魚片，韓國的烤肉、泰國的奶茶，印度的咖喱羊，如果你喜歡歐式的菜，千萬不要錯過Hardy's Bavaria的德國肘子(Pork Shank)和 The Cheese Factory的起司蛋糕！

事先做足了功課，心裏就有了底，雖然不脫職業本色，隻是這次為了學生來訪，老師忙著查資料，不免有些本末倒置的味道，一笑。當學生自然是相當清苦的，何況是在中西部那種in the middle of nowhere。如今總算博士畢業，找到教職，苦熬出頭，可以放開肚皮大吃一頓，而不必擔心囊中羞澀！看到學生已經有發福的趨勢，我心中就有底了，先帶他去百家宴，因為他是上海人，卻偏愛川菜，可能是在北京上了四年大學的結果吧。點了水煮魚，辣子雞，還有夫妻肺片，麻辣腰花，一會兒汗就下來了，我隻是淺嚐為止，而他卻是全部包圓了。他的胃被完全征服，當即就發誓以後一定要搬到灣區來，不為別的，就為這一口就值了。

我笑了，以老師的口吻叫他沉住氣，好的還在後麵呢。第二天上午帶他瞻仰了一趟斯坦福的校園，正是秋高氣爽，那蘭天白雲襯托下的胡佛塔，棕櫚樹的熱帶風情，氣勢莊嚴的紀念教堂、還有書香典雅的拱形長廊，讓人不由生起“朝聖的心情”，而心理係的櫥窗裏貼著的隻有心理學教科書見過的名家，現在終於可以把臉對上號了。斯坦福當然可以數得上是地球上最好的大學之一了，但這兒的工作午餐卻大多很難吃，與這所學府的盛名不襯。比如心理學樓下的Thai Cuision其實就是中國餐，蝦麵條五元，上麵隻有三隻蝦，好在有辣椒下飯，倘若換成雞麵條，大約可以多兩條雞肉吧，不過這其實還不是最難吃的。Clock Center的新加坡咖哩粉難以下咽，而意大利的青口通心粉，也是蕃茄醬味道太重。商學院的墨西哥bowl還可以，可也隻是勉強填飽肚子而已。Tresider Union中午簡直不能去，連皮薩快餐前都排著長長的隊。

於是我帶學生去了鴨子閣，要了隻烤鴨，放點蔥和甜麵醬，包在荷葉餅裏，咬一口，順嘴角流出香香的鴨油來。胖胖的夥計穿著白大褂跑來跑去，恍然間好象到了北京的全聚德。然後到Shoreline Park看藍藍的天，藍藍的湖，湖上的白帆和水鳥，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曬著加洲冬日溫暖的陽光，等著肚子裏的肥鴨慢慢地消化，覺得人生真的是很美好呀！

晚上去了“吃在灣區”強力推薦的鯉魚門，點了兩人鮑魚魚翅套餐，花掉一百二十美元。可那軟軟滑滑的魚翅湯口感極佳，鮑魚也是一人一隻貨真價實，另外他還點了燒味拚盤，而我點了上湯浸大蟣，都很不錯。不過最好的還是椰子燉雪蛤的甜點，雖然另加了點錢，但完全物超所值，一個完整的椰殼裏盛了滾燙的椰奶，裏麵有雪蛤的脂肪，在舌尖傳遞著一種肉感的濃香，套用一句俗話，“味道好極了。”

最後一天去了舊金山，在漁人碼口看了成群的海獅，也品嚐了現燒的鮮魚三明治，喝著可樂，眺望遠處的金門大橋，不失一種悠閑的興味，中餐當然是去唐人街吃的，上上下下的坡道早已把早餐消化得差不多了，總算找到荔香園，可因為是周末，被吃早茶的廣東人擠了個水泄不通，等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才找到了一張小桌子，早餐車川流不息，可我們卻是衝著網上推薦的芙蓉豆腐、菠菜蝦餃和蒜茸蝦卷來的，可惜這兒的侍者都講廣東話，我們雞同鴨講了半天，她們也沒搞明白我們想點什麽菜，弄得學生發狠說：“以後一定要找一個會說粵語的老婆！”看來對他來說，挑老婆第一位還是為吃呀！還好天下男人並不是全為了胃和舌頭而活的，大部分可能還是為了眼睛活的，所以象我這樣隻會讀書、不會做飯的“美女”教授才能嫁得掉。

        為了給學生“吃在灣區”的經驗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晚上找到了香滿樓，不知為什麽，這個名字老讓我想到古龍小說裏的花滿樓，雖然是個瞎子，但嗅覺靈敏。香滿樓果然也沒有讓我失望，XO醬龍蝦麵應該給學生的胃留下了深刻的味覺印象，以至於他已經在談到下次帶父母女友來吃了。而我卻悄悄地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明天一早就要飛走了，而我很快也會離開灣區了。其實，人生做任何事都是一條曲線，高潮之後，不是平原，就是該下降了。饕餮之後，再去吃自家的清粥小菜，也是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