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溪筆談

原是寂寞中的陳情,如鳥兒啼鳴,以求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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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遇斯坦福(十三)教會的讀書班

(2013-06-04 08:20:46) 下一個


教會的讀書班

我的房東艾倫每星期必有幾天去教堂,我想這不僅僅是從小教育的結果,也與教會各式各樣的活動有關。每周日的禮拜自然不用說,周六艾倫總是烤了許多糕餅帶到教會分發給窮人。平時還參加教會的其它各種活動,比如查經班、唱詩班、和讀書會等等。艾倫總是打扮得很齊整,並總是帶一點蛋糕、飲料、糖果去這種聚會,有一天她對我說,下個星期四她將邀請讀書班的全部成員到家裏來聚會,先吃了晚餐,再討論一本關於上帝的書,她並邀請我一同參加。

我雖然對讀那麽一本厚厚的書有些敬畏,但倒也好奇這些是什麽人,並且會說些什麽。艾倫告訴我組織者叫凱蔕,是教會裏的神職人員,其他人有的是退休的夫妻,有的是在職的律師、教師等等。我答應幫忙,然後就熱切地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

冬天夜幕早早地就張開了。大約六點半左右,門鈴準時響了,凱蔕當然是最早到的,她是一個大約三十歲的女人,褐色頭發,一對大大的褐色眼睛,手中捧了一個很大的褐色木盆,裏麵好象是蔬菜色拉。緊跟而來的是一對退休的老夫妻南希和弗瑞德,以及他們成年的女兒,他們帶來了汽酒和甜點。這對老夫妻都已頭發斑白了,南希有一隻耳朵完全聽不見,所以她總是側著腦袋,探著身體,捕捉每個人的談話。弗瑞德隨身帶著一個開酒瓶的工具,據說是他們結婚二十五周年的禮物。他們成年的女兒想必沒有結婚,三、四十歲的模樣,舉止還有些孩子氣,每當母親講起她小時候的淘氣,還會抬手去握媽媽的嘴巴。

接下來的道詩是一個看上去挺年輕的姑娘,一頭金色的短發,豐滿的身軀,套著一件藍色的印存GOD字樣的T恤。我還真驚奇為什麽這樣一個年輕的姑娘愛和其他這些人攪在一起,後來聊天才知道,原來道詩已是結了婚的,並且努力了幾年不曾懷孕,後來他們決定領養一個孩子,並且找到一個單身的孕婦,願意將孩子送給他們,他們支付了懷孕例行檢查、以及住院生產的一切費用,但是在最後一刻孩子的父親出現了,不同意放棄孩子的撫養權,於是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於是我理解了她在這兒的原因。

後麵來的是一位老婦人,個子高高的,身材保養的很好,穿著也很講究,手裏拿了兩瓶葡萄酒,凱蔕趕緊放棄了沒有酒精的汽酒,過來討正宗的葡萄酒喝。她叫瑪麗,原是一輩子沒有結過婚的,也沒有生育過,但她卻自認有當祖母的天賦,每見到親戚的小孩子,便去抱來玩,而小孩子也是喜歡她的。所以她就問我,是不是女性天生就有母性或祖母性的基因,而與後來的經曆無關,我雖然是學心理學的,倒還真不知道怎樣回答這個問題,艾倫笑著說:“還是等你下一個學術年假再來研究吧。”

最後麵的卻是一個中年的女律師,她顯然迷路了,打了電話才找過來,她一副挺精明強幹的模樣,一頭披肩的黑發,穿著一身套裝。她帶了一個蔬菜大盤,不過看上去象是從店裏買的,而不是自家做的。她抱歉說丈夫在家裏照顧兩個未成年的女兒,所以不能來了。

人都到齊了,連艾倫和我共有九個人,我完成了set the table的任務,在每人的麵前放一個碟子,一副刀叉、一個高腳酒杯,和一個飲冰水的玻璃杯。桌子上鋪著雪白的印花餐布,中心是一瓶盛開的桔色雛菊,以及高高低低的蠟燭,有幾枝象小甜餅一樣的蠟燭飄浮在裝了水的船形的銀器裏,尤其活潑可愛。艾倫的主菜是牛肉餡和各色甜椒及瓜、豆類炒熟的蔬菜,當然還有香噴噴的蒜茸麵包。大家拿了盤子依序自助服務。注意九個人裏麵隻有弗瑞德是男人,於是他很紳士地站在最後一個。餐桌上還有凱蔕帶來的色拉,有菠菜葉、核桃、以及紅葉生菜等等,又加入一種芝麻醋,真的很好吃。

等大家把要吃的東西都裝好在自己的盤中,而紅酒也倒好了以後,艾倫提議開始祈禱,於是大家把手與旁邊人的手握住,然後低下頭,由 凱蔕讚美上帝賜給我們美妙的食物,完畢之後,大家都念一聲“阿門!”我倒是覺得挺好玩的,雖然我並不信教,但覺得對日常食物抱有一份感激之情並沒有什麽不好,畢竟五穀雜糧養育了我們,並且也包含了人們的勞動。

西方人倒也並不講究“食不語”的習慣,大家談談笑笑,很開心,不知是誰講到了做夢,邊上的女律師便說到她總是愛做同一種夢。比如坐在火車上,與對麵的火車擦肩而過,而她的丈夫卻坐在那輛火車裏麵。道詩說起她經常會在夢中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溫習一遍,這倒是有些象我的,假如第二天要演講,夜裏心有所思,便會做夢夢到自己感到緊張,並且穿什麽樣的衣服,怎樣發揮口才等等。這樣看起來倒是很有效率的,其實夜裏沒睡踏實卻影響了第二天真實的行動了。艾倫叫起來說,:“諸位,我有一個坦白,前幾夜我竟然夢到了我高中的第一個男朋友,而在夢中我依然很愛他。Alice你給分析分析,我這五十多年從未想起過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兒,甚至是不是還活著,這是怎麽一個荒誕的夢呢!”

 身邊的瑪麗接口說:“夢原是荒誕的,我也坦白我的一個怪夢吧,你們知道弗瑞德是我們這個讀書班唯一的男性,而且彬彬有禮,我很喜歡他,也經常夢見他。”

 這時大家都看著弗瑞德微笑,他有些窘,我看見在餐桌下他握住了老妻的手。

 瑪麗睜大眼睛,很滿意大家的注意,又翹起一個指頭,接著說:“那,我前幾天晚上還做了一個夢,夢見南希與一個小夥子在教堂結婚,她女兒在一邊做伴娘,好象並不介意她的媽媽找了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新郎,我當時激於義憤,就走過去對南希說:‘你這樣把弗瑞德怎麽辦呢?’過後我幾乎要打電話給你們了,但終於沒打,這畢竟是一個夢呀!”

弗瑞德笑著說:“你若打電話,倘若南希不在家的話,我也許會接呢!”大家都笑了,而弗瑞德的手始終是握著南希的手的。

主餐過後,大家又喝咖啡,吃甜點,其中南希的女兒做的甜點倒是很有意味,小小的生薑外麵裹著甜甜的巧克力,無疑中和了薑的辛辣,當然還有我喜歡的brownie和cheese
cake,飽餐一頓後,艾倫堅持照常舉行讀書討論會,我真得很飽,又沒有讀過那本GOD的書,便自告奮勇收拾殘局。

我一邊將刀叉碗碟放入洗碗機,一邊將高腳酒杯洗淨擦幹,耳朵還注意著那邊的討論,顯然他們並不是一味順著書裏的觀點的,艾倫善於舉例,但經常跑題,女律師口舌犀利,並且經常質疑書中的觀點,而凱蔕宛如一個熟練的駕手,經常將偏離跑道的談話重新歸於正途。

        那天晚上,她們聊到十點多才散,連我都不禁猶豫是否應該下一番功夫研讀一下下一本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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