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 132-熊掌與魚（3）

劉邦魚片還沒完全準備好，沙璧和女兒已經在客廳擺好大圓桌、煤氣爐、碗碟湯匙筷子餐巾紙、冰水、飲料、啤酒、紅酒等。

劉邦做好火鍋底子，用的是酸菜加海鮮鍋底，另外每人配海鮮蘸料、麻辣蘸料各一份。放在餐桌推車上，滿滿一桌。

圓桌上，分東南西北各放一份熊掌。圍繞著火鍋的是四大盤去骨草魚片，四大盤滑豆腐切片，四大盤鴨血塊，四大盤去根拆散的金針菇，四大盤豆芽菜。劉邦又勾芡了開胃羹。甜薯丁、新鮮豌豆、胡羅卜丁、淡菜、墨魚幹丁、香菇幹丁、鮮筍丁等，放進高湯煮開，澱粉勾芡而成。

等大家端起開胃羹開始喝的時候，劉邦對女兒媛媛說：“昨天劉家聚會，你說有幾個目的。說完兩個目的，因為天氣突變，所以剩下的目的也隻好不了了之。今天我們重擺家宴，在座的都是家人。你們可能不知道，在國內，我已經認了沙莎的母親史琿作幹女兒。

“杜大姐已經認了我這個弟弟，從今以後我們劉家和沙家就是一家人了。媛媛和沙莎雖然同齡，但是媛媛的輩份，突然比沙莎高一輩，不知沙莎有什麽看法？”

沙莎喝了一口開胃羹，被其鮮美嚇傻了味蕾，再也停不下喝個沒完，都沒有聽清劉爺爺在說什麽。媛媛趕緊提醒她：“你嗯嗯嗯的，是不是覺得叫我姑姑沒問題啊？”

等沙莎搞清楚怎麽回事，撇著嘴喊道：“媛媛姑姑，我要吃糖我要兩塊錢，嗚嗚嗚——”

沙莎的表演贏得大家紛紛鼓掌：“獎勵我們的沙莎代表大家先嚐一塊熊掌！”媛媛見沙莎吃得很陶醉的樣子，擠到她身邊問：“什麽味道啊沙莎？”

“說不好，就是二個字——好吃，嗬嗬！”沙莎說完接著喝羹，再也別想從她嘴裏得到任何關於熊掌味道的隻言片語。

劉邦見鍋底開了，建議趕緊涮魚片。等大家吃了一輪涮魚片，才提議大家嚐嚐還熱著的熊掌。等大家吃了幾次，劉邦就問每個人的感覺。因為沙莎已經說了，劉邦就問媛媛：“寶貝，你先說吃後感，可以嗎？”

“口感軟而不塌，彈而不粘；鮮美入味，非常好吃！”媛媛說話頭頭是道，獲得大家的交口稱讚。

接下來是劉梅發表吃後感言：“此物未入口，因為盛名已久，內心早已先入為主，覺得就是龍肝鳳髓、豹胎麟脯，隻是蟠桃盛宴有、人間何曾嚐。心理的強烈暗示，讓任何此時入口的食物，都是神仙珍饈、帝王玉饌。所以我的感覺不能反映熊掌真實的色香味。這樣的回答，我估計爸爸肯定不滿意。”

劉邦搖搖頭說：“寶貝，你說的非常對，而且是人的一種常見心理。在各行各業都有，也是一種阻礙文明發展的陳規陋習。譬如在學術界，這一點沙璧比我更清楚。一旦某個大家在一個行業某個領域成為專家，在他的領域，不喜歡別人提出異議。一旦發現，出於任何一個人都有的心理——打壓異議。這是保守和進步兩股力量較量的時候，後者勝利，就是文明的勝利、曆史的進步和生產力的發展。”

劉邦見沙璧若有所思，就笑道：“沙璧，你是我們這次家宴中學位最高、知識深廣度俱佳的代表，你談談食後感言如何？”

沙璧點點頭，表情激動地說：“邦叔現在是我的幹爹，又是舅舅，雙重身份，讓我無比敬重。無論於公於私，幹爹都是晚輩的人生楷模。人存此念、天生此理，才有大千世界，紅塵繽紛。

“佛說：‘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今天能夠坐在這裏，舒舒服服地涮著魚片、品嚐上八珍的熊掌，一定是我沙璧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不要說上八珍，就是能跟幹爹說一句話，得到幹爹的人生教誨，沙璧都是覺得——朝聞道，夕死可矣。

”更何況先賢王陽明的‘知行合一’，在幹爹身上，得到最好的詮釋。幹爹心地善良，扶弱濟困。不但幫助家人走出逆境，更是伸出無私的雙手幫助他人。即使受騙上當，依然不改初心。幹爹的品德，就是今天我心目中一道上八珍的珍饈玉饌，自然世人讚美、神佛歌詠！”

劉邦聽完，覺得雙眼濕潤，為沙璧這個懂得感恩、追求美好的年輕人感到很欣慰。杜十娘一邊聽兒子的食後感言，一邊落淚，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接著兒子的話題說：“璧兒，為娘有你這個兒子，也沒得話說。你認識到你幹爹的品德，才有我們母子今天的福報。這也是為什麽我們一家三口，能夠品嚐到上八珍的美味佳肴。

“雖然多少年前，我也吃過熊掌，但是那隻是年幼的記憶，更是長輩的餘蔭。他們的庇蔭，不能再澤被你和沙莎。今天，我們受到你幹爹一家人禮待，更是得到他們親人一般的認可，這就是今天我們嚐到的熊掌的真味。”

劉邦聽完，感慨萬分，覺得與姐姐一家，是上輩子的緣分，不禁說道：“姐姐，有這般體悟，讓弟弟深受感觸。更為姐姐為了沙家興旺發達，做出的巨大努力和犧牲，而心生崇敬之情。也是我們兩家成為一家親的根本原因。姐姐的心裏話，沙璧的肺腑之言，都是今天熊掌最美好的滋味。趕緊吃，否則涼了，就不好吃了！”

大家聞聽，紛紛大快朵頤身邊的熊掌，覺得吃完魚片後，再品嚐熊掌，真是天地從此換了人間。劉邦看媛媛一直盯著他看，覺得有滿肚子話沒說，嘴巴嘟起來，比九天雲霄還高。劉邦又看了一眼妻子，發現她笑而不語。正想問劉梅，就聽媛媛忍不住問：“爸爸，還讓不讓我說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