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玄
寫下來，免得忘了。
正文
晚上還早，關了店門和朋友去酒吧小坐一會兒。周末的酒吧熱鬧非凡，四周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大屏幕平板電視，坐在酒吧的任何角落，你都不會錯過比賽的鏡頭。
我和朋友正在端著酒杯盯著眼前的大屏幕看著橄欖球賽，突然旁邊有人碰我的胳膊要求我稍微挪一挪我的高凳子。我注意到，此人不高，滿頭銀發，精瘦，講著帶有濃重口音的英語。我趕緊往我的左邊挪了挪，他就爬上高凳子坐在了我的右手邊。
我和朋友聊著天，看著比賽，抿著酒。這時候，一隻酒杯伸到我們麵前，同時還聽到了一句標準的普通話：
”幹杯！“
我倆都大吃一驚，一個會說普通話的老頭兒。
這樣，我們就開始聊天了。我們從吧台的位置換到一個角落的餐桌，三人對飲，時間過得也快。從天氣聊到他的口音，知道他的口音的來源，他是意大利人，年近古稀。今天來這裏喝酒是因為出差小城，收工後寂寞無聊，逛逛酒吧，打發打發時間。
我說酒吧應該是年輕人的場所，你也喜歡如此熱鬧的地方。他挺挺身子，麵帶微笑用戲謔口吻回答到：
"我就是來這裏碰碰我的桃花運的。“ 說完還嗬嗬的笑了笑。
我們都很好奇他如何把”幹杯“說得如此標準，生動。老頭笑了笑，漏出一排整齊的牙齒，門牙之間的寬大縫隙，使得他整張臉很有特色，讓人過目不忘。
老頭很健談，有問必答，沒有外國人的那套隱私的禁忌的回避。我就問道；
”你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給我們講講你的經曆吧。這樣吧，估計好多你也不記得了。就以十年為一個階段，每一個十年中，你必有一件是你最難忘的事，你就說說看吧。沒準兒我和我的朋友還能學點什麽建議或者汲取些經驗教訓呢。“
這老頭兒，拿起酒杯，把杯口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晃了晃酒杯定睛看了看杯中的酒；接下來押了一口酒，他並沒有把酒直接咽下去，而是抿在嘴裏，嘟著嘴左右蠕動著他的臉頰，好像在嚼著那口酒， 然後
慢慢咽下去。等了一下，慢慢說了一句：
”The wine is OK."
我和朋友看著他的表演，都不由得好奇起來，也都不由地笑了。我們說：
“你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吃酒。” 這就是傳說中的 “ 品”嗎？
老頭放下酒杯，然後說，
“ 好吧，就按照順序來說吧。”
我說好吧，第一個難忘的應該是 0-10歲了，什麽呢？
老頭說： “ 第一我出生了，應該時間大事， 可是我不知道，所有對我來說也不足輕重了。但是我記得我上學了，很開心，有小朋友玩兒。到了三年級的時候，我的成績很好，但是由於我個子很小，在學校裏總是被人欺負，老師也沒有辦法幫我，所以我在學校過的很不開心，但是我知道我要努力學習。突然有一天，我被三年級的老師莫名其妙的罵了一頓，我恨死她了。好在我沒有恨上學，我很慶幸我的內心很強大。“
老頭說完笑了笑，補充了一句：” 其實，我那時候什麽也不懂，所以也無所謂了。“
” 原來無視也可以不被傷害啊， 那麽你的青春期呢，應該明白了吧。“
老頭接著說：” 這個時候太多難忘的事情了。“ 老頭頓了頓，說： ” 我來說是我的20-30歲吧。“
聽別人講故事，隻好隨便了。反正打發時間，無關緊要的。
老頭接著說： ” 二十三歲的時候，我女朋友懷孕了，我非常非常地愛她。我征得她父母的同意，娶了她。有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拚命工作養家。可是我老婆聽她父母的攛掇，不像從前那麽積極向上了，變得很懶惰。雖然我們有了第二個孩子，我也知道在家帶孩子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我們就這樣過著，等著孩子長大。“
我還輕描淡寫地說： ” 大家生活都差不多的。 那你的三十到四十之間呢？”
老頭歎了口氣：“ 我拿到了我的化學博士學位，還開了一家歌廳也倒閉了，我破產了。”
我和朋友有點兒吃驚，稱讚道： “能幹呀，開歌廳的同時還順個博士學位，厲害，佩服。”
我趕緊換口氣又問道：“博士， 你的額四十到五十這十年怎樣啊。”
博士老頭笑笑說： “ 冰火兩重天。” 我朋友趕緊插句話：“ why”
博士老頭又嚼了一口紅酒：“ 在意大利，我打離婚官司；同時在中國我和各地的漂亮女孩約會，哈哈哈。”
老頭笑了笑，看了看我倆，開玩笑滴說：“ you two are too old for me?" 說完哈哈大笑。
我白了他眼，說， ” 你做夢啊！“ 老頭家了一句：
”別生氣，我開玩笑。我這個年齡了，在世界上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我不回憶了，我隻想享受生活。“
老頭講述了他四十到五十歲之間在中國和意大利之間進進出出，在意大利的離婚官司扯得他筋疲力盡，而在中國輾轉個各個城市之間，和不同城市的女孩約會。他很自信自己的外表，也為自己個各種豔遇侃侃而談。中文就是那個時候學會的，雖然不怎麽樣，但是會說的約會的話都會說，恭維女孩子言語也很地道。難怪把幹杯說得那麽地道，看來，餐桌沒有少上啊，在中國的混跡的那些日子，顯然沒有白呆的。接下來的就是我常常聽說的老一套了，愛上一個中國女孩，死去活來，活去死來的那種戀愛，從四十幾歲戀著，終於在六十歲的時候，有結婚了，老夫少妻一直到現在了。人在古稀，也頗有些感慨，但是上班是他的最愛。
我們告訴他，在中國七十歲都已經退休了，看孫子了。他說他的父親一直工作到七十四歲，他至少要達到這個年齡才考慮退休的，不是為了錢，而是為自己不要被淘汰。嗬嗬，夠拚命的。
我想起來了，他的十到二十歲的難忘事兒還沒有問呢。我又問了一次，這次，老人頓了頓，看看空空的酒杯，笑了笑漏出寬寬縫隙的整齊牙齒，舉起一個手指說：
” 好，隻說一件最最難忘的。在我十六歲生日的那天，那時候我父親還挺寬裕的。穿戴整齊，他把我帶出去。走在路上的時候，他教我怎樣去吻一個女孩，就在那天晚上他給我叫了一個女人，我從此成為一個男人了。”
聽到這個，朋友和我下巴都掉下來了，這生日禮物，生平第一次聽說啊。我耳朵都不敢相信的。老人有坐了一會兒， 喝了一杯水的功夫，說明天一早還有會開，和我們打招呼結賬後，就走了。
聽到他這十六歲的禮物我們著實感歎了好久，不知道怎麽理解，隻當故事聽過。
我和朋友正在端著酒杯盯著眼前的大屏幕看著橄欖球賽，突然旁邊有人碰我的胳膊要求我稍微挪一挪我的高凳子。我注意到，此人不高，滿頭銀發，精瘦，講著帶有濃重口音的英語。我趕緊往我的左邊挪了挪，他就爬上高凳子坐在了我的右手邊。
我和朋友聊著天，看著比賽，抿著酒。這時候，一隻酒杯伸到我們麵前，同時還聽到了一句標準的普通話：
”幹杯！“
我倆都大吃一驚，一個會說普通話的老頭兒。
這樣，我們就開始聊天了。我們從吧台的位置換到一個角落的餐桌，三人對飲，時間過得也快。從天氣聊到他的口音，知道他的口音的來源，他是意大利人，年近古稀。今天來這裏喝酒是因為出差小城，收工後寂寞無聊，逛逛酒吧，打發打發時間。
我說酒吧應該是年輕人的場所，你也喜歡如此熱鬧的地方。他挺挺身子，麵帶微笑用戲謔口吻回答到：
"我就是來這裏碰碰我的桃花運的。“ 說完還嗬嗬的笑了笑。
我們都很好奇他如何把”幹杯“說得如此標準，生動。老頭笑了笑，漏出一排整齊的牙齒，門牙之間的寬大縫隙，使得他整張臉很有特色，讓人過目不忘。
老頭很健談，有問必答，沒有外國人的那套隱私的禁忌的回避。我就問道；
”你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給我們講講你的經曆吧。這樣吧，估計好多你也不記得了。就以十年為一個階段，每一個十年中，你必有一件是你最難忘的事，你就說說看吧。沒準兒我和我的朋友還能學點什麽建議或者汲取些經驗教訓呢。“
這老頭兒，拿起酒杯，把杯口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晃了晃酒杯定睛看了看杯中的酒；接下來押了一口酒，他並沒有把酒直接咽下去，而是抿在嘴裏，嘟著嘴左右蠕動著他的臉頰，好像在嚼著那口酒， 然後
慢慢咽下去。等了一下，慢慢說了一句：
”The wine is OK."
我和朋友看著他的表演，都不由得好奇起來，也都不由地笑了。我們說：
“你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吃酒。” 這就是傳說中的 “ 品”嗎？
老頭放下酒杯，然後說，
“ 好吧，就按照順序來說吧。”
我說好吧，第一個難忘的應該是 0-10歲了，什麽呢？
老頭說： “ 第一我出生了，應該時間大事， 可是我不知道，所有對我來說也不足輕重了。但是我記得我上學了，很開心，有小朋友玩兒。到了三年級的時候，我的成績很好，但是由於我個子很小，在學校裏總是被人欺負，老師也沒有辦法幫我，所以我在學校過的很不開心，但是我知道我要努力學習。突然有一天，我被三年級的老師莫名其妙的罵了一頓，我恨死她了。好在我沒有恨上學，我很慶幸我的內心很強大。“
老頭說完笑了笑，補充了一句：” 其實，我那時候什麽也不懂，所以也無所謂了。“
” 原來無視也可以不被傷害啊， 那麽你的青春期呢，應該明白了吧。“
老頭接著說：” 這個時候太多難忘的事情了。“ 老頭頓了頓，說： ” 我來說是我的20-30歲吧。“
聽別人講故事，隻好隨便了。反正打發時間，無關緊要的。
老頭接著說： ” 二十三歲的時候，我女朋友懷孕了，我非常非常地愛她。我征得她父母的同意，娶了她。有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拚命工作養家。可是我老婆聽她父母的攛掇，不像從前那麽積極向上了，變得很懶惰。雖然我們有了第二個孩子，我也知道在家帶孩子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我們就這樣過著，等著孩子長大。“
我還輕描淡寫地說： ” 大家生活都差不多的。 那你的三十到四十之間呢？”
老頭歎了口氣：“ 我拿到了我的化學博士學位，還開了一家歌廳也倒閉了，我破產了。”
我和朋友有點兒吃驚，稱讚道： “能幹呀，開歌廳的同時還順個博士學位，厲害，佩服。”
我趕緊換口氣又問道：“博士， 你的額四十到五十這十年怎樣啊。”
博士老頭笑笑說： “ 冰火兩重天。” 我朋友趕緊插句話：“ why”
博士老頭又嚼了一口紅酒：“ 在意大利，我打離婚官司；同時在中國我和各地的漂亮女孩約會，哈哈哈。”
老頭笑了笑，看了看我倆，開玩笑滴說：“ you two are too old for me?" 說完哈哈大笑。
我白了他眼，說， ” 你做夢啊！“ 老頭家了一句：
”別生氣，我開玩笑。我這個年齡了，在世界上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我不回憶了，我隻想享受生活。“
老頭講述了他四十到五十歲之間在中國和意大利之間進進出出，在意大利的離婚官司扯得他筋疲力盡，而在中國輾轉個各個城市之間，和不同城市的女孩約會。他很自信自己的外表，也為自己個各種豔遇侃侃而談。中文就是那個時候學會的，雖然不怎麽樣，但是會說的約會的話都會說，恭維女孩子言語也很地道。難怪把幹杯說得那麽地道，看來，餐桌沒有少上啊，在中國的混跡的那些日子，顯然沒有白呆的。接下來的就是我常常聽說的老一套了，愛上一個中國女孩，死去活來，活去死來的那種戀愛，從四十幾歲戀著，終於在六十歲的時候，有結婚了，老夫少妻一直到現在了。人在古稀，也頗有些感慨，但是上班是他的最愛。
我們告訴他，在中國七十歲都已經退休了，看孫子了。他說他的父親一直工作到七十四歲，他至少要達到這個年齡才考慮退休的，不是為了錢，而是為自己不要被淘汰。嗬嗬，夠拚命的。
我想起來了，他的十到二十歲的難忘事兒還沒有問呢。我又問了一次，這次，老人頓了頓，看看空空的酒杯，笑了笑漏出寬寬縫隙的整齊牙齒，舉起一個手指說：
” 好，隻說一件最最難忘的。在我十六歲生日的那天，那時候我父親還挺寬裕的。穿戴整齊，他把我帶出去。走在路上的時候，他教我怎樣去吻一個女孩，就在那天晚上他給我叫了一個女人，我從此成為一個男人了。”
聽到這個，朋友和我下巴都掉下來了，這生日禮物，生平第一次聽說啊。我耳朵都不敢相信的。老人有坐了一會兒， 喝了一杯水的功夫，說明天一早還有會開，和我們打招呼結賬後，就走了。
聽到他這十六歲的禮物我們著實感歎了好久，不知道怎麽理解，隻當故事聽過。
評論
丹玄
2015-04-15 11:5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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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回複 'stillthere' 的評論 : 謝謝到訪。我聽了，正的很感觸。謝謝推薦。
stillthere
2015-03-22 17:5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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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You may like the song People are crazy by Billy Curring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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