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卷雲舒 （二十五） 會麵父母

雲卷雲舒 （二十五） 會麵父母

心渡

這個周末任雲和戴夫非常忙碌，戴夫星期天晚上要去英國出差，星期六早上和任雲來到冒裏買幾條大減價的西褲。

進冒後徑直進了那家成衣店，隻在減價70％的那堆裏挑，買完了又徑直出了冒，戴夫對周邊花花綠綠的店看都不看一眼。

中午兩人和戴夫以前老板一家子在PF Cheng 吃了飯。戴夫以前的老板馬丁比戴夫大不了幾歲，有位一頭栗發的漂亮妻子和一位文靜美麗的六歲女兒。馬丁兩年前是戴夫的上司，後來他找到了一更好的工作就跳了槽，是個事業非常成功的人士。

戴夫就英國之旅認認真真地請教了馬丁，馬丁也非常熱心地給出不少建議。看來他們的關係挺不錯。戴夫雖然小氣，可在工作中卻是非常勤勉仔細不浮誇，老實紮根於自己的崗位，不是那種好高騖遠隨意妒忌別人的人。

從飯店出來後，戴夫告訴任雲馬丁最近婚姻有點問題，他的夫人已有離婚意向，他則正在極力挽回。戴夫懊喪地表示自己忘了到冒裏的玩具熊製造廠去買張禮物卡給馬丁的女兒，沒能讓那正在經曆家庭問題的小姑娘得點安慰。

這天晚上，兩人與戴夫的父母有約在橄欖園共進晚餐。戴夫的父母是土生土長的山城人，不知道對任雲這個中國來的外來妹會有什麽看法。不過美國人麽，對上海不怎麽了解，對他們來說，衡山路和鹽山路聽起來都一樣，聽聽中國人說英文都是帶一種口音，隻是有弱有強罷了。上海人內部經緯分明的上隻角，下隻角的檔次劃分在這個孤陋寡聞的山城通通化為烏有。總之去見這對美國夫婦比去見一對精明的上隻角上海老夫妻底氣要更足些。

等進了飯店，隻見一對老年夫婦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男士中等個子，一頭銀色短發與頗為黝黑的膚色反差強烈，和戴夫一樣正的鼻子，褐色眼珠，臉上皺紋不多卻很深，麵色慈祥憨厚；那女士身材高挑結實，老年模特兒般的挺拔身材，一頭亞麻色的短卷發，碧綠的眼睛，剛剛磨過麵的臉顯得光彩照人，神情善良活潑，笑容真誠甜美。

相互介紹後大家都落了坐，開始點菜。任雲已聽劉箴說橄欖園的湯點了以後是免費添加的，她有心點個便宜的又擔心戴夫的父母覺得她做作小家敗氣，想點個海鮮又怕太貴再說又不見得好吃。她就對身旁得戴夫說：“我不熟悉這些菜，你點什麽我也點什麽好了。”等侍者來了，任雲和戴夫都點了個肉圓意麵，戴夫的媽媽點了個炸蝦球，他的老爸則隻點了一個湯。

點完了菜，大家就可以專注地聊一聊了。戴夫的爸媽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這兩位都曾在山城的一家大能源公司任職，現在皆已退休。戴夫有個哥哥，在一家大型農業機械公司做銷售經理，和妻子育有一男一女倆孩子。戴夫在他父母的眼裏是又老實又耿直，工作踏實肯幹，家族裏人人都喜歡他。“我的戴夫是個非常善良，非常有責任感的男人。他需要一個真正懂他，以他所能夠接受的方式愛他的女孩子。”戴夫的媽媽看著任雲的眼睛說，她優雅地舉著水杯，露出在指甲店精心做過的橘色美甲，長長的，亮晶晶的耳墜隨著她的話語輕輕搖曳，輕輕刮到她精致的長絲巾。

任雲回報以一個溫暖的微笑，心想這樣的媽怎麽培養出來那麽個吝嗇兒子。 或者說，沒這樣的媽，戴夫的節儉行為是否會更加傳奇？然後輪到他們開始問任雲了。他們所能打聽到的信息不外乎是任雲的家庭挺清寒，但是非常和睦，任雲和哥哥是在父母的關愛中成長的。任雲之前的生活一直在為支付上海的住房和學業而忙碌。如今住房已付清，博士也已畢業。

任雲認為能認識戴夫很榮幸，覺得戴夫各方麵都很優秀， 對戴夫不懂得如何展示自己最優秀的一麵感到可惜，戴夫絕對配得一個非常快樂的婚姻。任雲又不失時機地恭維了二老，稱他們顯年輕健康，氣質優雅和善雲雲。

趁二老談及戴夫是個虔誠的基督徒的時候，任雲提起了戴夫對於路得傳的見解。戴父點頭道：“我的曾祖母是印第安人，她和我的祖父為擺脫曾祖父家人的反對，就來這裏開拓新疆土。”

“那麽您的曾祖母在這裏的白人社會裏有沒有感到不自在呢？”任雲好奇地問道。

“我不清楚，估計基本沒有，開拓新疆土是一件非常勞累的事情，這一群人都要團結一致才會有進展。我祖母非常健壯，吃苦耐勞，不善言辭但待人溫和。大家都接受她。她對子女也管教得好，我祖父和他的兄弟姊妹都幸幸福福地成長，擁有體體麵麵的職業，然後娶嫁了這個圈子裏的白人－因為那時候他們的圈子裏隻有白人。”

戴夫的媽媽笑道：“戴夫的血液裏已經有愛爾蘭，德國，英國，印第安人的血液，以後的後代可能還要加進中國人的血液呢！JANE，戴夫說你又聰明又溫和又美麗，我們覺得你確如他所說。”

任雲心裏驚喜，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她其實很想圍繞戴夫高祖母時代的種族歧視話題再問幾句，但又覺得不是時機，反正老人家已經將他們自己的觀點擺得很清楚了。

從戴夫和他父母的互動來看，戴夫來自一個無論從信仰，情感和經濟方麵都給了他充足保障的幸福家庭，而這種保障一直延續致今。雖然因為某些原因他時不時有些吝嗇小氣的不太討喜的表現，可骨子裏，他卻是一個心地單純平和善良，有著堅固的自信心和安全感的男人。

戴夫的老爸說話不多，一直埋頭勤勤懇懇地吃麵包喝湯。最後付賬的時候，將賬單看了個遍，嘟囔著說是算錯了，沒人點飲料嘛。老婆小聲提醒他說他兒子點了看著像白水的雪碧，老先生這才提筆簽了賬單。

等任雲回到家不久，劉箴就打來了電話，急切地問任雲飯吃得如何。“感覺還不錯吧，他父母說話很注意，有心讓我感到他們已經接納我了。”

“啊喲，那麽順利啊！你比沈琦的進展還快呢！沈琦談了有大半年了才見得到凱文的父母。任雲，我太為你高興啦！”

“啊呀，隻能說他父母不反對我吧。美國人嗎，無關緊要的話都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他們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我也猜不透。反正現在我和戴夫還在交往中，萬一我們之間有什麽矛盾，他們肯定立刻把好話都收回去了！”說是這麽說，任雲的心裏美滋滋的。

“這戴夫也一大把年紀了，他父母見他有個談得可心的人是求之不得，沒必要和你虛客氣。任雲，既然戴夫帶你見了他的父母，那我們這兒也要派代表見見他呀？我和陳壘也想請你和戴夫吃頓飯，可是最近我們都比較忙，家裏沒空收拾，感恩節又要去加州，要不就到聖誕節吧？”

任雲：“那太謝謝你了，戴夫馬上要去英國出差，回來後說要帶我去他姨媽家過感恩節。他的爸媽也會去，還有他哥哥，表哥表姐都在，到時候一塊兒給我介紹。在他這一輩裏，戴夫是個貝貝呢！”

“那可太好了，是時候了！祝賀你們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任雲淡定地：“不過要看他們家人的反應才能知道是否我們的關係能否繼續向良性的方向進一步發展。”

“啊呀，你長得像他外婆，他們肯定喜歡你。”

“阿箴，你就別取笑我了，我怎麽可能像他外婆。戴夫他那根筋搭錯才會說那句話。神經病阿，跟誰都說我像他的外婆！”

劉箴哈哈笑：“人家可是好意。你想阿，他的外婆嫁的時候雖然比較窮，可她旺夫啊！他的外婆勤勞善良堅強有愛心又心理健康，這樣有才德的婦人不旺夫才怪。聖經的箴言怎麽說的來著：

‘有才德的婦人，誰能得著呢？

她的價值遠勝過珍珠。

她丈夫心裏依靠她，

必不缺乏利益。

她一生使丈夫有益無損。’

我媽給我取名劉箴就是希望我好好讀讀箴言的這最後一章，能做個有才德的婦人。戴夫雖然說話不是太聰明，其實他挑老婆比一般人聰明多了，比一般的基督徒都拎得清，他很清楚自己要找什麽樣的人，就是像他外婆一樣有才德的旺夫的女人。“

任雲笑：“你這是繞彎子誇你自己吧。不過你還真是名如其人， 大家都喜歡和你交往，就別提陳壘悠悠多有福氣了！”

劉箴：“我們相互勉勵嘛。我知道你難免為你們之間的經濟差距煩惱，其實你大可不必，戴夫找老婆找了好久了，隻有你才能符合他苛刻的標準。對了，你去了他家以後，一定要要求看看他外婆的照片，最好能拿一張回來，我們都等不及了想看看呢！”

“好阿，我也好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