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卷雲舒 (二十) 拖車拉力賽
心渡
轉眼就到了九月,夏季即將過去,在戴夫得指導下,任雲終於學會了開手動車。兩人想在天冷下來前一起上哪裏去玩玩。找來找去,隻有在離山城四十裏外的全州集會。據說那裏有看老爺車,小動物園和遊樂場。
兩人到周末就興衝衝地趕到了集會,戴夫自告奮勇地付了門票後就拿著宣傳單認認真真地看,忽然高興地嚷嚷:“太好了,兩點有拖車拉力賽!喲,十五塊的門票還挺貴的呢。不過是難得,我們還是去吧,門票我來付。”任雲不知拖車拉力賽到底是什麽東東,她到美國來長期過著很單調的生活,見識有限。看著戴夫很興奮的樣子,她也對這新鮮的盛事充滿了期待。
看了老爺車,吃了簡單的午飯,終於熬到了兩點,兩人隨著人流進場。那個賽場有足球場那麽大,隻有一邊有觀眾席。
其實偌大個草地大都是空著的,真正的賽場在跑道上,大概不到五百尺的地方。一輛像裝甲車似的怪車首先出場,戴夫說這是讓賽車拉力的車,特別沉,比賽的拖車都要拚命拉著這輛車上的繩索向前,哪輛車拉得最遠就是冠軍。這時候各式各樣經過改裝過的拖拉機卡車一輛挨著一輛進入了賽場。戴夫介紹說有輛車裝了三個八缸的引擎。拉力賽正式開始了。在任雲看來,這個比賽非常無聊,先把鎖鏈給參賽車輛掛上,然後那車手就拚命踩油門,朝和定鎖鏈的坦克車相反的方向狂衝,基本上衝了兩三秒就衝不動了,工作人員跑來量距離,高音喇叭報一報數據,然後觀眾們大呼小叫一番。第八輛車隻衝了一秒多就冒起了黑煙,觀眾們嗷嗷地叫,戴夫說是那輛車的引擎爆了,說著,興奮地直搓手。
任雲無聊地呆坐著,用手捂著鼻子,不願聞那黑煙傳遞過來的汽油和汽車零件被燒焦的怪味。任雲心想這美國人真是奇怪,一方麵為環境保護製定了嚴格的標準,另一方麵卻又無事生非地製造空氣汙染,那班人看來在這嚴重汙染的空氣中呼吸得非常自在。
過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比賽還在沒完沒了地舉行。已經有五六輛車的引擎爆掉了,有的冒白煙有的冒黑煙。最搞的是有輛拖拉機還沒比賽那引擎就砰地一聲巨響爆掉了,引來觀眾席上陣陣狂笑。戴夫樂不可支聲稱沒有白來,有幸看到那麽多引擎爆掉。任雲隻覺得賽場有如戰場,上空硝煙彌漫,自己都快窒息了,不得已,隻好要求離開。戴夫雖然不願走,但一看任雲那痛苦的樣子還是挺爽快地乖乖起身離座。任雲見狀都有點後悔沒早點提這要求。
接下來兩人又在集會場裏轉了一轉,戴夫對用強力電鋸刀表演木雕產生了興趣,坐在第一排見那穿工裝褲的藝人戴好消音耳機,舉起沉重的電鋸,鋸向一截木樁,霎時木屑橫飛,任雲的臉上也被木屑襲著了,她隻好離座躲到最後一排去,之見那戴夫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坐,聚精會神地看著。
等鋸了有五分鍾左右,任雲覺得再下去耳朵要聾了,隻好又去把戴夫拖走。兩人又去參觀了一座一百年前小學教室的樣房 最後去看了魔術表演。天色開始變黑的時候便啟程回山城。
戴夫玩得挺盡興的,說好久沒參加這個集會了,這裏可看可玩的節目還挺多,還問任雲開心不開心。任雲笑笑說:“還好啦,戴夫, 我看你坐在那裏看電鋸雕刻,你的耳朵受得了嗎?”戴夫說噪聲很大,可很帶勁,畢竟不是經常聽得到的,他也想要這樣一把電鋸刀。任雲歎息,這個戴夫是個徹頭徹尾的紅脖子。而她雖然從小沒機會玩品位,但畢竟是大上海熏陶出來的人,總歸向往有品位的小資生活。唉,看來以後再一起出去玩不能有太高的期望值。
這天戴夫心情不錯,請任雲在一家快餐店進了晚餐。接著他們又到沃爾瑪超市去采購日用品。
任雲選擇了蔬菜水果雞蛋牛奶,戴夫則是甜甜圈,土豆片,可樂之類。按照以往的習慣,采購結束後,任雲任戴夫推車往結帳點走去。
戴夫推了一會兒忽然發火了:“雲,你是不是等著我來付這個賬!”
任雲震驚:“沒有啊,我們不是一向各付各的?”
“啊?我今天已經付了門票,比賽票,中飯和晚飯,你是不是覺得你有點過分呢!”
這時已有人往他們這裏行注目禮了。任雲匆匆理了理思緒:“你今天的確是付了很多錢,這車東西就由我付統帳吧。”
看著戴夫不再作聲但依舊氣鼓鼓的神情,任雲忍不住要表達她的不快:“戴夫, 我付這個帳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這事你就不能事先心平氣和地讓我知道你的想法嗎?為什麽非得弄得那麽難看相?”
戴夫很生氣地:“為什麽要我說,我覺得你應該自己知道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會自覺。”
任雲搖頭:“戴夫,你記得不?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你就說我如對你有什麽要求,就要很清楚地告訴你,別讓你猜。我當時回答你說:‘那太好了,我們彼此都要這樣對待對方,畢竟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還記得嗎?”
戴夫低著頭,臉依然拉長著:“記得,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主動想到。我現在就是覺得失望。”
任雲站住了:“那麽我問你,我有沒有這樣對待過你?”見戴夫居然一本正經地在那裏想,她便斷然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從來都沒有!好吧,從現在開始,要猜大家一起猜,不要搞雙重標準。”
戴夫在一旁不自然地嘿嘿笑了,任雲聳聳肩將購物車又推將起來。
走了有十來步之後,忽然戴夫從後麵跟上抓住了車把:“我來付吧。”他不尷不尬地說。
任雲皺眉:“不是說好我來付的嗎,別變來變去的拉,就幾十來塊刀拉的事。”
見戴夫態度糾結,任雲又真誠地道:“戴夫,我真的覺得這次應該我來付,你就讓我來吧。”
戴夫推車的步伐停了下來,瞪著任雲想了一想,忽然決心已下似的推著車往結帳處快步走去 ,一邊不情願地咕嚕咕嚕:“我隻得付,要不,,,要不你付完錢後就會不理我了。”任雲則在他背後笑出了聲來。
等兩人出了店門,在回家路上,戴夫對任雲道:“雲,你知道嗎,你今天的樣子像極了我外婆。”
戴夫看上去神情自若,高高興興地,好像沒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似的。
任雲微笑:“戴夫,你叫我名字的發音可真難聽。”
戴夫鮮格格地:“要不我叫你fluffy吧,你就像一朵最完美的棉花糖般蓬蓬鬆鬆的雲朵。”
“多奇怪的讚美嗬,”任雲心想:“不過看來他那些前女友還真沒白談,至少能曉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