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卷雲舒（七） 春寒料峭

雲卷雲舒（七） 春寒料峭

 

心渡

轉眼已是三月上旬，早春的氣侯格外寒冷。星期六的中午，劉箴一家在恒源吃早茶為父母回國餞行， 老板娘與她也是熟人了，見任雲恰好當班， 自然安排任雲打她那一桌。任雲手腳麻利地記好了單子，倒冰水，送茶，見生意不是很忙，就與劉箴聊上兩句。

劉箴：“我爸媽是明天的飛機，你要帶的款子今晚送過來好了。”

任雲：“太謝謝劉箴爸爸媽媽了！我晚上下班就來。”

劉箴媽媽：“沒關係，你還得差不多了吧？還要還多久？”

任雲：“差不多了，我晚上再詳細和你們談。你們一壺茉莉花茶不夠，我再去拿一壺來。”說完任雲就去了廚房。

劉箴一家正在邊吃邊聊，卻見托尼進了門，托尼還是那幅萎噠噠的樣子，他顯然不是來吃飯的，一來就依著酒吧和老板娘嘀咕了兩句，過一會兒，任雲出來了，兩人低聲說了幾句話後， 托尼站起來朝門外走，那樣子比進來時更沒精打采。劉箴看在眼裏，等任雲過來時問起了托尼。

任雲淡淡一笑：“我和托尼已經分手了，不搭界了。”

劉箴很意外：“不搭界了怎麽還來飯店看你？別不好意思。”

任雲：“分手是我提出的，一句兩句的說不清楚，以後再講。”

晚上在劉家，任雲從包裏取出一疊現金。“劉箴媽媽，這是七千二百刀，您再數一遍。可惜您明天就走，不然隻差一千七百，也就是再有兩個月，我就可以把那房子全付清了。”

劉箴：“這筆錢我先替你墊上。你把那筆債早點了結得了。”

任雲大大咧咧：“要不你就給我個整數兩千刀，最多四個月，我就能還你。要不是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升值那麽快，我這兩三幾年的積下來的錢早該夠了。”

劉箴: “你不會是為了還債跟托尼分手的吧。”

劉箴媽媽；“對啊，那個托尼怎麽回事？我們都在替你可惜呢。”

任雲：“珍珍媽媽，你明天一早就要回國了， 還有心思來關心我！他這個人沒什麽不好，就是我們不合適。”

任雲在祝劉母劉父一路平安之後，便告辭離去了。 

第二天晚上，送走了父母之後的劉箴因還牽掛著任雲的變故，就給任雲打了個電話問起分手的事。任雲回道：“托尼有過一個女朋友，他們十年前就分手了。可能是這段感情他陷得太深，直到現在還沒拔出來。我和他在一起是沒辦法讓對方快樂的， 晚撤不如早撤。”任雲然後把情人節發生的事給劉箴描述了一番。

劉箴沉默了一陣道：“這是過情人節還是過萬聖節？不過，話又說回來，到這把年紀難免都要背上一點包袱的，不是這個問題就是那個問題。他來恒源找你，看來還是很在乎你的。我也有其他朋友在生活中，在網上找朋友，挺難的，很多還不如托尼呢！至少托尼身世蠻青白，蠻正統的，樣子也過得去，沒孩子，年輕，工作好，收入好，你不是說他的房子是一次付清的嗎？”

任雲：“他那二十五萬的房子是十年內付清的。你說的我都想到過，這也是我和他談朋友的重要原因。可談了這幾個月，我感覺自己就象個泔腳缽頭，聽憑他沒完沒了地往裏倒有關他過去經曆的垃圾。他好像對目前的生活充滿了憤憤不平，這一點和我原來的男朋友有點象。阿箴， 你不是外人，我就坦率地跟你講，他們對我不象是對一個真正的女朋友，好像我是他們退而求其次所不得不接納的！”

劉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任雲，你給我的感覺是你很能讓人放鬆，對你說出心裏話。到這個歲數的男人有幾個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經曆，單身的更是放大他們的青春經曆。其實他們也知道一切有如東流水，過去的仙女，再看見已不複當年模樣。隻能怪你太能讓人放鬆了。”

任雲笑：“托尼也說我之前沒給他任何征兆，然後就突然提出分手，讓他措手不及。阿箴，那不是我要的談戀愛的感覺，我網上還能揀出幾個人，或許有些條件比他差些，但我是不準備回頭了。”

劉箴：“你決定得太快了，為何不多給自己點時間再好好想想呢？”
任雲：“一隻雞蛋吃一口是臭的，再多吃幾口還是臭的。到這個地步，我已有足夠的信息讓我下這樣的決心。我相信我能找到更適合我的人。”

“怎樣的人是適合你的人？”

任雲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聽上去有點情緒波動：“我很難描述，但我相信當我遇見他的時候一定會有特別的感覺。 我沒有鈔票，年紀也大了，長得也不漂亮，沒有綠卡，專業的前景也不怎樣，條件不好，這個我比誰都清楚！ 你說我特別能讓人放鬆，那可能是我唯一的一個優點，我不準備改。我喜歡別人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感到放鬆，感到溫暖。那個合適我的人會珍惜我的優點，知道我對他的可貴，而不是拿我這個特點來倒那些有傷我感受的垃圾。

一把鑰匙開一把鎖，我這把鑰匙一定會有適合我的那一把鎖，當我把他的心鎖打開的時候，他就會知道我能給他帶來真正的快樂，提升我們共同的感受。阿箴，你不必為我擔心，我還在積極努力中。”

劉箴的鼻子有點酸：“你的確配得上比托尼更好的人。我為你禱告，祝願那真正屬於你的緣分早日到來！”

打完電話，劉箴回客廳倒水，見陳壘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禁找他聊聊任雲的事。陳壘忙乎了一天，回家又剛把悠悠給哄太平了，正想清淨會兒，一聽老婆叨叨這些跟他們家不相幹的事就皺眉頭：“你的精力也太過剩了，你爸媽一走，接下來六個月都得我們自己張羅著過日子，你還有心思管別人的事。

人家任雲用得著你為她擔心麽。她比你能力強多了！從一無所有到拚到美國讀博士，還自己買了一套上海的兩室，你有這個本事麽！我們也就是起點比她高，否則是拚不過她的！你能找到一個人借你無息貸款好幾十萬？那個丁文傑，不幫那些讀碩讀博的，卻把她那樣的小醫生給推薦到美國來了。人家一步一步走得好好的，你擔什麽心！你給我少瞎起勁，免得人家覺得你是在消費自己的優越感！”

劉箴急了：“什麽叫‘消費自己的優越感’？話說得那麽難聽! 她在戀愛方麵一直不順。下個禮拜天是王晴的派對，本來她可以和托尼一起來的。 唉，王晴請的人好像個個有搭子，也就隻有她是一個人單吊了。”

陳壘：“差的不去，好的不來。找朋友就象要出國，隻要心裏麵想，朝這個方向積極努力，就一定能達到目的。任雲她現在差不多擺脫了債務，可以專攻這一項目了， 而且不是已經啟動了麽？她條件也不是很差，作為一個明白人對別人的要求也不會太離譜，總歸會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