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鍾情 （11）

曉培在飛機上是有憧憬的，這個範教授是什麽樣子的？如果是帥哥的話，那工作起來多有幹勁那。 鄺教授介紹說他30多歲，還是單身，----不知是未婚還是離婚，曉培想。等到機場看到禿頂的範教授曉培還是有點失望的。但是那時她還不知道，最失望的事還在後麵。

 

UTSA是一所比較新的州立學校，主要是麵向家庭困難的學生，大部分的學生或者是半工半讀，或者是有全職工作，隻有晚上才來讀書的。像工學院這樣的科係根本沒有拿到PhD的Permit，就是說還不能頒發博士學位。範教授對曉培講，學校正在申請，應該馬上就能拿到了。

 

範教授根本沒有研究經費，他正在申請。他在發給曉培F1讚助時是有告訴她，當時他說這隻是時間問題，經費肯定能拿到。曉培問李婷，李婷講先來到美國再說。等來到以後發現，範教授的經費申請沒有批準。最不能忍受的是範教授沒有經費，但還是要曉培為他做免費研究。

 

沒有辦法，半年後，曉培申請到李婷的學校又讀了一個工程碩士。

來到美國才發現，什麽博士什麽的都不管用，趕緊畢業，拿到工作offer，才是實現美國夢的必須條件。李婷來美國以後就和男朋友結婚了，曉培就搬來和李婷和她先生一起住在一個兩室一廳的公寓。

來到這裏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李婷和她先生總是給她介紹對象。

 

“我就這麽老大難那？你們是有多麽討厭我呀，非要把我趕緊嫁出去。”曉培不滿的說。

 

“你也25歲了，應該安定下來了。這裏的女人都如狼似虎，你不積極點，好的都被人搶跑了。”

 

這天曉培放學回到公寓，家裏多了一個外人。

“這是張家宇，這是林曉培，我們正好今天包餃子，你們兩單身來過過癮。” 張家宇中等個子，有一點胖胖的，短短的頭發像怒發衝冠一樣，寬寬的國字臉上麵是一副深度的眼鏡。

 

“曉培，張家宇是數學係的博士，馬上就要畢業了。他是學統計的，華爾街有大把的offer。” 李婷像媒婆一樣盡情的誇讚男方。

 

張家宇聽到後有點憨憨的說：“哪裏那裏，我對華爾街也沒有那麽感興趣。Offer一定要對口，可以發揮專長，不是有錢就行。”

 

曉培一聽，與自己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嘛，“吆，真厲害，我是隻要有offer就行。”

 

“學工程的不一樣，現在機會不像90年代了。” 張家宇像是沒聽出來曉培酸酸的語氣，由衷的感慨。

 

有一次，李婷看到曉培在網上看深圳的新聞，“你還沒忘掉莊偉呀？”

 

“沒有，隨便看看。”曉培支吾道。

 

“你一定要放開了，這個張家宇不錯，聽說拿了好幾個offer了。”

 

曉培一直在跟張家宇相處，她感覺就像是大學談戀愛那時一樣，沒有激情，沒有思念。但她也不會拒絕他的要求，吃飯，看電影，他就找機會摟上她的肩膀，拉上她的手。有一天晚上，張家宇送曉培回家，道完晚安，他像是還有什麽事似的，看著她。她還在等著他說話，沒反應過來，他就湊上來，親了她的嘴。那濕濕的厚嘴唇碰到曉培的嘴時，她有一種不可抑止的反胃，急忙說：“太晚了，我要回了。”沒有給他進一步的機會。

 

但是那一天總是要來的，聖誕的一天，曉培和他從聖誕晚會回來，張家宇喝了些酒就有些激動，他又開始親曉培的嘴。

 

曉培是清醒的，她從02年的聖誕就再也沒喝過酒了。她極力忍者張家宇酒氣衝天的吻，這時他開始把手伸進曉培的內衣，解了半天也沒解開曉培的胸罩，他就放棄了。把曉培的衣服整個掀起來，把頭伸進去，他的眼鏡涼涼的，擱的曉培非常不舒服。可能他也感覺到了，就把頭探出來，厚厚的眼鏡罩上一層霧，顯得很滑稽。摘掉眼鏡的張家宇看著更加滑稽了，那長期戴眼鏡造成的鼓鼓的眼晴失去了焦點，他就開始摸索進行。等到他把曉培放到床上，開始解她的褲子時，她終於忍不住了。曉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顯然張家宇沒有預料到這個，他正在曉培身上忙活著，結果被翻到了地上。

 

張家宇爬起來，非常詫異的忍者火，“你幹嘛？”

 

“我。。。我。。。不行。。。”曉培支支吾吾不知說什麽好。

 

“不行？你來例假了？” 他知道的還挺多。

 

“不。。。不是。。。我不能和你做。。。”曉培不想騙他。

 

“為什麽？”和所有男人一樣，張家宇非常生氣。
 

“我。。。我們。。。還是分開吧。。。我們不適合。”

 

“為什麽？什麽樣的男人才適合你那？”他提高了聲音。
 

曉培隻有低著頭，像是承認錯誤似的。

 

 “… 你也不要自認為了不起，像你這樣的，我這幾年看多了，自以為多了不起，有什麽啊，連個工作也找不到。要不是小劉（李婷的先生）介紹的，我才不會和你處這麽長時間呢。” 他氣急敗壞的說。

 

李婷聽了曉培的描述，歎了一口氣：“真叫我說準了，你是被莊偉害苦了。世界上有幾個像他那樣的人嘛，我們大家還不都是吃飯睡覺，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也沒有什麽不好啊。”

 

“我知道，可是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李婷沒有再給曉培介紹，因為小劉非常不高興，---你不喜歡還和人家相處，搞的他和張家宇的關係都不好處了。

 

張家宇在這所大學的中國學生中也是出名的人物，這是第一次被女人甩了，非常不服氣，也不知小劉是怎樣向他解釋的，經過他的添油加醋，曉培就成了一個朝三暮四腳踏兩條船的女人。她也懶得去解釋，於是就像是孤家寡人一樣，每天在學校獨來獨去。

李婷覺得很對不起她，“這也不是你的錯。”曉培反而要來安慰她，因為李婷本來是要幫助自己的。

 

她以為她已經忘了他，可那天在MACY，她看到一對老年夫妻在一排減價的衣服架子旁，太太拿出一件衣服，丈夫在旁邊給意見。這是在商場比較少見的情景，非常溫暖的一幕，她不禁駐足看了一眼。剛回頭，就聽到太太抱怨：“你根本沒認真給意見嗎。”先生馬上認真的回答：“我有在認真給意見啊。”

雖然說的是英文，雖然是普通的對話，但曉培還是一下就紅了眼圈。多麽熟悉的對話，許多年前香港的商場，也出現過。

 

曉培和大陸來香港的學生一樣，每到春夏或夏秋的季節轉變，就喜歡到商場去血拚那些換季減價衣服。通常，曉培是不會同莊偉一起在大減價的衣架旁仔細選購的，因為那是非常費時間的事，她知道莊偉通常來香港都是有許多事情安排，她不想浪費他的時間。

 

但那次莊偉臨時需要買一條正式的領帶，他們去了連卡佛，很快買完他的領帶，然後就上了13樓的壽司店。吃完飯出來，曉培一轉頭就看到大減價的台子，許多衣服，鞋帽，都是減價的名牌，她忍不住看來看去，看到兩件一樣的款式，但不同的顏色的襯衣，她拿著衣服往身上比，問他：“那一件好？”

他其實一直在她身旁，但那一瞬間可能走神了，聽到她問，就回答：“嗯，挺好的。”
 

曉培就不滿意了：“你根本沒認真給意見嗎。”
 

他馬上認真的回答：“我有在認真給意見啊。”
 

“那我剛才怎麽問的？”
 

“你問那一件好。”
 

“你怎樣回答的？”

“都好啊。”他又給繞回來了，曉培沒脾氣。

 

曉培跟著李婷學的車，又買了一輛二手車，這下就自由了。每次開車，曉培就想像著莊偉開車的動作。但她的胳膊不夠長，每次把手搭到方向盤的上方太累了，她還是喜歡扶著方向盤的下方。她記得每次倒車，莊偉總是喜歡把手搭到副駕的椅背上，非常瀟灑。她伸手試了試，手不夠長，隻夠到椅背的角上，又費勁，怎麽也瀟灑不起來。

 

她找到看機房的工作，每周工作20小時，還可以付周內學費。曉培很滿足，生活對自己還不錯。雖然她有時還會夢到他，有時走在路上也會想起他。有時，看到一個人在前麵，不急不慢的走，她不會急急忙忙衝到前麵，而是想象，這個姿勢真的很像他啊。莊偉走路總是不緊不慢，邁著長腿，一步一步的，從來，也沒看到他小跑，或者疾步。事實上，他做什麽事都不慌不忙，好像什麽都不緊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印象當中，隻有那次自己被王教授侮辱的時候，他聲音有點急，其他時間，總是低低緩緩的，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