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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鍾情 (10)

(2014-01-07 09:09:25) 下一個
六月份,曉培的論文被國際會議錄取了,她再次打那個電話號碼,“喂,你打錯電話了。”終於,那個號碼有了新的主人,曉培沒有辦法再打了。但她有許多話要跟他講,“你不是說好了,要和我一起去美國嗎?你怎麽能這樣說話不算呢?”沒有地方講,曉培就開始寫信。
 
“莊偉,莊大哥,
 
你喜歡被叫作莊偉吧?那我就叫你莊偉。我無所謂的,隻要你高興就好。
 
今天拿到去美國的簽證,再過兩天我就要去美國開會了。你不是說也要去的嗎?我有時就想象:一下飛機,在機場看到你,就像電視裏一樣。我知道那隻是我的幻想,但幻想一下也好啊,就有了希望。我的班機是AA80,是美洲航班,下午8:00的飛機去洛杉磯。

因為去美國都是要在洛杉磯入海關,我就在那住幾天,逛逛Disney 和 Las Vegas,都是同學給安排的,然後就到紐約,因為從Los Angeles 到 Florida 直飛和路過紐約是一樣的價錢。
真的希望你能一起來。
曉培。”
 
到了美國,曉培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興奮。照片上那些夢幻的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城堡,等到了眼前也不過如此。

她記得當飛機飛過香港上空時,那些高低錯落的建築就像立體的模型排列在香港灣的兩旁,星星點點的燈光點綴著,宛如童話裏的仙境。那時她的腦海裏就浮現出羅大佑的“東方之珠”。

而當飛機快要到Los Angeles機場時,她隔著窗戶看到的是像棋盤一樣的格子。她開始以為是車庫,--那麽多車庫,一排排,一列列的。等到飛機降落到一定高度時,她才發現那是一家家的樓房和院落。
 
到了紐約,失望更大,她記得有人講過,如果把香港和紐約都比作女人,香港像是一個剛成年的粉黛佳麗,顧盼流利,風情萬種。而紐約則像是一位暮年的女子,雖然濃妝豔抹,但已垂垂老矣。那些老舊的建築和地鐵設施,雖向人展示著她曾經的輝煌,但再也不能吸引人的目光了。
 
這次美國之旅的最大驚喜是福羅裏達,他們會議定的旅館就在迪斯尼裏麵的天鵝賓館,曉培一下Shuttle Bus,幾個健壯帥氣的小夥子就上前幫著抬行李,那情景真像是電視裏的五星級Hotel Reception. 當然,後來,一起來的老師告訴她,他們是要收小費的。
 
像以前一樣,曉培走之前沒有定旅館。迪斯尼賓館的房價超過了曉培的預算。她隻住了一天,從香港一起來的鄺教授就把她安排到和陳教授一起住了。陳教授是一位隻有30幾歲的年輕女教授,她在歐洲得到的PhD,然後就到中文大學教書。平時打扮的非常時尚,但到了30幾歲還沒結婚就有同學背後說她很古怪,脾氣不好。

曉培從沒和她說過話,在學校每次看到她都是非常嚴肅,總是繃著臉。現在要和她一起住,曉培有點打怵,但每天能省出100多美金,她隻好犧牲一下了。
 
每天會議結束,陳教授就開車把她送回旅館,他們住的旅館離開會的地點有一點遠,步行是到不了的。
 
這天陳教授對曉培說:“我今晚要去Bar和J。 W。討論一下論文,不能馬上送你了。你如果需要的話,晚上9:00以後到這個Bar去等我,不然的話,要自己找ride了或者Dr Kwan可以送你。”
“沒關係,我自己就可以了。”曉培不想麻煩陳教授太多。
 
晚飯後,曉培和鄺教授一起去了中國人的聚會。

到了晚上9:00多,鄺教授送曉培回酒店,路過那家酒吧,曉培就告訴鄺教授,陳教授在這裏和J。 W。討論論文。“她說9:00就可以了。”於是,他們就來到酒吧,曉培和鄺教授坐在離陳教授兩個桌子的位置。
 
從曉培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陳教授的麵部表情,那是一張曉培不熟悉的臉,充滿了幸福的笑容。 陳教授平時嚴肅的表情完全沒有了,她用手輕托嫣紅的腮幫,像是戀愛的少女,滿臉羞澀的望著眼前的帥哥,不時被帥哥逗的格格的笑。
 
“沒有那麽快,我們先走吧。” 鄺教授告訴曉培J。 M。是業界有名的帥哥,已經結婚有了孩子,但仍然風情萬種,有點像是國內說的那些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多情種子。

“酒吧怎麽可能討論論文。”聽著鄺教授的評論,曉培心裏慶幸自己沒有和莊偉走的太近,要不然,也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談吧。
 
可不知怎麽回事,從美國回來,曉培就開始做夢,每次都夢到莊偉,就在她認為自己已經不再惦記著他和他的電話了,就在她認為他隻是一個符號了的時候,他卻每晚進入她的世界。

有一次,是在美國的校園裏,他和那些福羅裏達的小夥子們一起說說笑笑的路過她,她想上前打招呼,可那些人對她視而不見,等那些人過去了以後,他回過頭,衝她擠了一下眼晴,那種挑逗的,調侃的神態。
 
還有一次,他就像是在酒店那樣,從後麵抱著她,但他們是站在懸崖峭壁的旁邊。就在她放鬆身心的靠在他的懷裏時,他一點一點的把她推到懸崖下。但就在她絕望的向下墜落時,他又出現了,像一隻鷹一樣,把她釣到最高處,她剛感覺得要得救時,他又一撒手,重新把她墜入深淵。
 
走在大街上,她東張西望的,不知有沒有希望像維珍一樣可以看到俊尚。當然,電視裏的情景是不會發生的。每次,看到相似的背影,她馬上跑到別人前麵,結果總是失望。
 
有朋友來香港出差,是大學的同學,曉培就請他到帝都酒店二樓的西餐廳。進門以後,曉培就像找位子似的東張西望,服務員帶到了座位,她還是東看看西看看。連同學都說:“這個位置不錯了,不用再找了。”
 
思念的滋味不好受,她開始改變生活習慣。與同學一起去打羽毛球,但她的技術不好,大部分時間隻能在場邊看著別人打。

每天下午她就到運動場跑步,這項運動最好了,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下。她不像其他人帶著耳機聽音樂。她喜歡一個人靜靜的邊跑步,邊想自己的心事。
 
有時,她翻出影集。他的照片不多,大部分都是李婷走之前的那個下午,他們一起的合影。照片中,他或者搭著她的肩膀,或者雙手插兜,有的微笑,有的很嚴肅。但大都站的直直的,身姿挺拔。隻有一張,他為了照顧她的高度,彎下腰,雙手幾乎是從後麵抱住她的肩膀,頭和她挨在一起。她不記得那張照片是怎樣照的了,隻記得李婷抱怨他太高了,照出的效果不好,他就做出那個姿勢,李婷還笑他吃她的豆腐。
 
她又開始給他寫信了。
 
“莊偉,
 
你好嗎?一直也沒有你的消息,你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好想你啊。我每天都在看深圳新聞,沒有什麽不好的消息。你應該一切安好吧!
 
我準備轉學到美國去了。我已經考了TOFEL和GRE,考的不怎麽好,但應該也可以找到學校。就是不知能不能拿到獎學金,拿不到獎學金的話就很難簽證了。”
 
曉培到香港讀書隻有三年的時間,如果三年還沒拿到學位,就要申請延期,那是一個複雜的過程。曉培最頭疼人事上的事,要托人找關係,還要送禮,她都不知從哪下手。曉培決定到美國去,那是最簡單的過程,隻要考試考好了,就會有學校要,在美國也沒有人要求一定要幾年畢業。而且,自從莊偉那件事以後,梁國輝和他的朋友也不常找她玩了。

似乎一下子,香港真的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了。
 
“莊偉,
 
又給你寫信了,也不知你喜歡不喜歡。你好嗎?
 
我拿到UTSA的入學通知了,雖然學校不怎麽好,但是它給我獎學金,這樣我就可以拿到簽證。你也一定會為我高興吧。我是有申請Stanford的,可是我的成績不好,沒有拿到錄取通知,想要成為你的學妹的機會也沒了。我還是沒有你聰明啊。”
 
曉培實際上是拿到幾個入學通知的,但大部分的學校隻是減免學費。這個UTSA的教授是鄺教授的朋友。他剛到UTSA任教,需要學生。德州聖安東尼奧市是曉培從來也沒聽說過的城市。奇怪的是,拿到通知書以後,曉培就經常聽到關於這個城市的消息了,電視上報到聖安東尼奧市有大暴雨,汽車被淹。還有,原來鼎鼎大名的NBA馬刺隊就在聖安東尼奧市。
 
“莊偉,
 
我拿到美國簽證了,飛機票也買好了。馬上就要走了,可是我的心裏一點也沒有難過,沒有了你的香港也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了。到了美國以後,我就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就不能給你寫信了。我想告訴你,認識你是我有生以來最幸運的事,認識你的這一年是我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時間。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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