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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屬 (3)

(2014-01-20 11:39:41) 下一個
回憶著過去的日子,時間過得就快許多,馬上飛機就要到LA機場了。看著窗外,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像棋盤格子一樣的住房,她沒有辦法想象自己將來也會生活在這些棋盤格子當中。
 
此時,她惦記的是怎樣在這陌生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她在香港讀書時的導師介紹了這所美國學校和新的導師,在德州的S市。這是她第一次聽說S市,原來,那個著名的NBA馬刺隊就是在這所城市。
 
她未來的導師姓王,中英文名字一樣,都是凱文,Kevin,香港人,加州理工大學的博士。沒到香港之前,岑玉喜歡的男生是粗狂型的,像薑文那樣,大大咧咧,敢愛敢恨,恨不得一個星期洗一次澡也沒關係。或者是王誌文那樣的,貧貧的北京青年,拽拽的,還竟有小姑娘上杆子追。那時,她最喜歡看的就是王朔的小說,那些書中的北京青年,看似滿不在乎,調侃人生,其實,對愛情,對友情,對生命,都非常執著。
 
到了香港以後,她才知道,什麽是溫文爾雅,什麽是溫良恭儉。開始,她隻是感覺那些香港男生的頭發都特別幹爽順滑,後來才知道,那是天天洗的關係。見到學校裏的教授,不論是青年才俊,還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不論是五官端正,還是塌鼻撅嘴,都是幹淨整齊,彬彬有禮。
 
未來的教授會是什麽樣啊?岑玉下了飛機,看到快要禿頂的年輕教授,還是有一點失望。王教授個子不高,可能讀書比較辛苦,年紀輕輕的已經有些駝背了。
 
但是,他一點也沒有架子,幫助岑玉找到一家可以暫時住的地方,是學校的孫教授家,孫教授暑假去歐洲講學,隻有太太帶著兩個兒子在家。王教授把她送到孫教授家,還和孫太太聊了一會兒,才回去。
 
開始第一二天,岑玉時差還沒到過來,迷迷糊糊的跟著孫太太一家一起吃飯,睡覺。孫太太有兩個兒子,大的上中學,正是叛逆期,跟誰也不說話。小的隻有兩歲,非常活躍,跑上跑下,孫太太又要照顧小的,又要兼顧大的,每天忙忙碌碌。岑玉想幫忙也插不上手,隻是偶爾幫助洗洗菜,洗洗碗。她看到桌上有一堆報紙,孫太太仔細的剪下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好,然後,對岑玉解釋:“這些是減價劵,每個周末的報紙都有很多,去買東西可以省下很多錢。”
 
吃飯的時候,孫太太除了通常的菜,總是有一碗紅燒肉,一碗生菜。她特地申明這些是給大兒子的,大兒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應該多吃點。岑玉感覺不好意思,就說是要給飯錢,可是孫太太怎麽也不肯收。她就拿出從國內帶來的茶葉和刺繡床單,看起來孫太太也不是很喜歡,可是她沒有別的東西了。出國前,隻是想到要送外國人東西,所以,帶的都是有中國特色的字畫,沒有想到還有中國人。
 
星期一,王教授來了,還帶來一位學生,叫劉崢,瘦瘦的,戴著眼鏡,標準的學生形象。非常自然不做作,也無拘束感,上來就問:“嗨,怎麽現在來的都越來越小啊?你剛畢業的吧?”
 
“誰說我小啊?我都30多了。”
 
“真的?看不出來,你哪年畢業的?”
 
“你說大學? 太早了,不好意思說。”
 
“哪兒人啊?”
 
“Q市的,你呢?”
 
“H市。”聽說是H市的人,岑玉莫名的就有一種親切感。
 
“H市我去過好幾次,我的。。。朋友家在那裏,鬆花江,冰雕,中央大街,還有那個俄羅斯教堂。。”
 
“Q市我也去過,很漂亮。你哪裏畢業的?”
 
“北京P大。”
 
“我也在P大讀過書,陳JL教授知道嗎?”
 
“知道,我不是他的學生,但我同宿舍的同學是。”
 
兩人越說越近,共同的話題特別多。
 
他們還帶來了好消息,劉崢幫忙找到了新的住處,也是留學生,住在離學校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但是,總歸是自己住,不用和人家一起吃飯麻煩別人了。第二天,他們幫忙搬到新的宿舍。真是離學校很遠,走路是到不了了,岑玉每次就等著同宿舍的人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到了學校,岑玉來到王教授的辦公室報到,她最關心的就是研究經費的事,拿不拿學位對她來講不是重點,她需要有收入,看著每天隻出不進的存款,從小到大,第一次為生活擔憂。
 
“我們沒有能夠拿到經費,本來有九成把握,哪些NSF的都是外行,根本不懂圖像處理。”王教授憤憤的抱怨。
 
“那我們怎麽辦?” 岑玉知道,除了自己,王教授還有一位學生。
 
“你們不用擔心,開學以後,我會看看有沒有助教的工作。”王教授漫不經心的說。
 
“那,太謝謝你了。” 岑玉不斷的感激。
 
“你現在住的還習慣嗎?”王教授還是很關心他的學生的。
 
“還行。就是每天要等著同宿舍的同學一起上學,放學,時間上不是很自由。” 在這裏,岑玉隻認識王教授一個人,所以就把他當做親人一樣,如實的回報。
 
“這隻是暫時的,等開學以後,就可以找到同學一起住,可以搬到離學校近一點的公寓。”王教授安慰她,然後又和藹的問:“你做飯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
 
“還沒有,要等到周末,劉崢他們才有時間帶我去shopping。”
 
“哦,哪還有好幾天呢,這樣吧,我先帶你去買些東西。走吧?”王教授說著就站起來拿上鑰匙。
 
“現在?” 岑玉沒想到王教授說做就做。
 
王教授帶著她去了當地最大的Grocery Store HEB,岑玉東看看西看看,這裏的菜都是按個來算的,一個西芹多少錢,一個黃瓜多少錢。在香港,除了這種大型超市,還有街市,就像是國內的市場或者早市一樣,東西新鮮又便宜。岑玉就問王教授,王教授告訴她,美國沒有街市,就是有市場,也是比超市貴好多。一下子,她就感到錢包更加癟了,本來從港幣換成美金,她存折裏的零就少了不少,現在,她仿佛看到那些綠色的紙幣像長了翅膀一樣快速飛離自己。也有便宜的東西,盡管王教授提醒她這裏的大米不好吃,岑玉還是買了一大包25磅的大米。
 
看到岑玉用現金付款,王教授就問:“你應該辦一個銀行卡,就不用現金了,這樣安全些。”
 
“那要有銀行存款吧?”
 
“你還沒開銀行賬戶?”
 
“沒有啊。”
 
“那我一會帶你去吧。”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多謝了。”
 
岑玉覺得美國的教授比香港的教授容易接近,在香港吃飯住宿這一類的“小”事都有學院統一安排,本科生隻有上課能見到教授,研究生也隻是每個月或者定時匯報工作時才能見到導師。
 
王教授又帶著她來到本市唯一的中國Grocery, 是一家小小的店,但是有很多中國的食品。岑玉買了炒鍋,醬油,醋一類的,東西都置辦全了,王教授幫她把東西送回宿舍,又帶她到銀行存錢。
 
看到岑玉的存款數是一萬多時,王教授很驚訝:“你家裏很有錢啊。”
 
“沒有,我這是在香港讀書時的助學金攢下的,要不,我也來不了美國。”
 
“是嗎?香港助學金是多少?”
 
“它是變化的,剛一開始是一個月七千多塊,後來漲到一萬多塊。”
 
“哦,那是隨著物價變化的。”
 
“對呀,香港對教育是花了大本錢的。”
 
“那這樣吧,我幫你把錢投到股票中,不用半年,肯定比你做助教掙得多。”王教授像是開玩笑的說。
 
“別逗了,那輸了算誰的?” 岑玉也是開玩笑的口氣。
 
“我不是開玩笑的。”王教授認真的說:“你看,現在的股市是一天一個樣,如果你投對了,幾個月就可以翻倍。”
 
“如果投不對呢?” 在那個年代,岑玉受的教育,股票和賭博是一個概念,她不想冒這個風險。
 
“你交給我,就不會投不對了。”王教授向她眨眨眼。
 
“為什麽?你有內部消息?”說到錢,岑玉可不敢開玩笑。
 
“這還用內部消息,這是知識和經驗。”王教授得意的說。
 
岑玉說不過他,但是他也沒有說服岑玉。最後,王教授送她回家還不忘了叮囑一下:“你什麽時候想通了,把錢交給我,肯定能讓你的錢翻倍,還不收你的手續費。看,多好的買賣。”感覺到岑玉的錢口袋抓的很緊,王教授隻好開個玩笑,打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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