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趣：玻 璃 花

幾片破瓦，些許鋸末，藏在牆洞裏，或埋在土堆裏，一份小秘密，在缺乏玩具的年代，堆積成我們童年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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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紙是珍貴的，沒有多少人吃得起包玻璃紙的糖。順著扭紋剝出糖粒子，展平了花紙，用指甲蓋刮平褶皺的部份，然後壓在書頁裏。過一陣子拿出來看，規則亮麗，平整似鏡。自己吃過的玻璃糖紙自然舍不得扔，重複了可以以後和別的小朋友交換。那時和母親上街，總要眼睛盯了花花綠綠的商店櫥窗看。看見有糖，要挑有玻璃紙的糖，還要挑好看的。小時吃糖，多半是衝了它的衣裝，味在其次。收集玻璃糖紙，一時成了我們的時尚。自己收不夠，就跟姐姐們要。在外婆家的一小段日子，樓上的小姐姐有幾大本糖紙，都是我們從沒見過的花樣，玻璃紙的色澤和光亮在陽光下閃動著耀眼的輝芒。記得那時候就有米老鼠的糖紙，甚至還有不對稱的花紋。我愛不釋手，可又不敢開口。她很慷慨，一下送了我好些張重複的玻璃紙，成了我的珍品。

玻璃紙，在那單調的年代，五彩繽紛。我把所有有反光的東西都歸入玻璃類。塑料頭繩光光滑滑，空心實心，彩色無色，是為玻璃繩。我有一條小花裙，淡寶蘭色的紗底，強光下會閃出絲絲的光澤。紗子是透明的，質略硬，裙擺撐若吊鍾，裙麵上綴滿了絲絨的水滴狀白花。我很喜歡這條裙子，給它起名為玻璃裙。玻璃裙的蝴蝶結在我們三姐妹的後背跳躍。

玻璃紙不光是收藏、欣賞，我們還用它們來做工藝品。忘了是哪個鄰居小朋友教會我做玻璃蝴蝶。用兩張糖紙，就可以做出兩對花色各異翅膀，觸須是用銅絲串上抽空了心的剪成小珠狀的電纜線，然後用銅絲將上下翅膀一擰，一隻翻飛的蝴蝶很快脫穎而出。我神氣地賣弄，幾個小朋友受不了誘惑，會央求我做。阿黛，你得給我三張糖紙才能做。阿黛若不問，我也不說，這第三張糖紙實際上是給我的報酬，我用自己的勞動不露聲色地擴大收藏。

晴天裏，我們手裏抄著書本，厚厚一打，翻動著玻璃紙嘩嘩響，碎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