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2)
2022 (2)
吃午飯的間歇,看見一篇楠溪江的帖子,即刻象被篦箕拉了一下,被拉出長長的鄉思。
上大學的某個寒假,同去溫嶺一同學家。溫嶺也在浙南,顧名思義,山水相依。我見多了水繞山,山纏水的,去不是玩,隻為見識她將婚的姐姐的婚禮。一路上雨水濺濺,到她家門口,已是一褲管子的泥。農家的房舍大是大,卻不亮敞,晚上睡在屋子裏,感覺四麵透風。白天也是陰冷至骨,我實在呆不住了,就拉她往山上跑。山上零零落落幾座小廟。邊爬同學邊指指山崖上的一個隻夠一個人爬著出來的小洞,說裏頭蜇居著一個老尼。快到山頂,一位婆婆舉著一把青菜向我們招手。同學說她是道姑。道姑的家就在這壟菜畦的上頭。我們跟著道姑進了有兩扇木門的道觀。此觀甚奇,兩層木板子樓,傍山而建,山壁一堵牆。山壁上的泉水順著石頭縫滴滴答答,滴到她家的廚房水缸裏。進門一池清水,想必也是泉水攢成的。當我們從長條石板上邁過時,隻見迎麵山崖壓頂,光線漏下來,照在一簇高大的芭蕉上。此觀之所以成為家,不光是因為有廚房,以及一隻小貓,奇在道士道姑共據一觀,嗬嗬,加上一個領養的小女孩。頭上插著一根筷子的道士領我們上樓看了供台,香火頗盛。我們聽了道姑的磕牙養生之道後快快活活下山了。
當年同學姐姐的婚禮我已經不記得多少,而罩在細雨裏的山、山腰裏幽居的靈魂、半俗半仙的道觀道姑,卻刻在我腦子裏,抹都抹不去。我的第一次杭州行,是專程而去,在斷橋殘雪的季節,大失所望。第二次,隻為見人,人沒見好,卻和景致撞了個正著,從此銘心刻骨。江南的景色,真正是可遇不可求:當你呼著喊著去,她卻偏向深處藏;任你個好歹我全不在乎,她卻翩然而至。
江南的山水,清清樣,淡淡妝,絕無驚豔之美,更無壯闊之撼,那種我對著大峽穀目瞪口呆的情景這裏找不到。隻有你天長日久與之耳鬢廝磨,才會品出龍井般的味兒。
楠溪江水匯入甌江,流過江心嶼,注入東海。我望著江心嶼上雙塔頂,望了近二十年,心裏長滿了荒草。於是,我離開了浙南,越走越遠。今日望江南,荒草變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