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五的上午,呂林心血來潮,在辦公室坐膩了就溜出來,跑到楊建學校去跟他班主任聊天,打聽楊建在學校的一些表現。回來途中看到陵園西路一個小電影院貼出一張海報,說星期六晚上放映《鴛夢重溫》(Random Harvest)。呂林早就聽說過這部講述浪漫愛情故事的好萊塢老影片,可一直還沒有看過,所以他當即就買了兩張票,晚上就給鄭兵說了,恰好她也沒看過。
第二天是星期六,也剛好將是呂林和她結識滿兩個月的日子,他覺得看場電影來慶祝紀念一下,是再好不過的了。她也答應了,隻是再三說,一定要在九點半學校關門以前回來。
那天的電影煞是精彩,不愧是以“健忘症”為題材的佳作。故事大體是這樣的,因打仗而作戰時失憶男主角的從精神病院逃出來,偶然邂逅並愛上了一個歌舞女郎。就在他們結婚生子開始過著美滿生活的時候,男主角又遭遇了一場車禍。這個意外反而使他憶想起了戰爭前的事情,卻又忘記了現在的生活,包括她的妻子。女主角以私人秘書的身份回到了已經成為另一個男人的男主角身邊,以幫他找回再次丟失的記憶。
呂林和鄭兵看電影時一直握著她的手,他可以感受到她握手的緊度,有張有馳,與劇情的發展密切相關,就像傳感器一樣直接向呂林傳送著她對電影裏的男女主角悲歡離合的感受,直到最後他們眾望所歸地重溫舊夢,呂林的手心裏已是香汗津津的了。呂林偶爾側目偷偷瞄她,竟在她眼裏看到被人稱作淚花的東西,晶瑩剔透,跟熒光屏光線一起忽明忽暗,這實在讓他感到意外,不禁地把她的手也抓得緊了些。
散場出來,他倆都沒有說話,似乎依然沉浸在電影的氛圍裏,隻是相擁著走到停放單車的地方。呂林踏著車子,行駛在在寧靜的街道上,她則坐在後座上,貼在呂林後背,緊緊抱住他的腰身。這竟然讓呂林感受到從來沒有的那種溫暖,讓他也不禁心猿意馬起來。遇到上坡路時,呂林便推車擁她而行,與她不緊不慢地說著電影裏的情節,卻不再猴急般地要送她回去。果然,到學校是大門已經關閉。
呂林遂做無奈狀,說:“大胡和小喬都回家去了,正好空出一個房間,要不你就到他們那屋裏遷就一晚吧。”她一看也別無辦法,隻好同意了。
事實也的確跟呂林所說的那樣。大胡自從結婚後就在每個周六回沙市,然後在下個周一的早上回到宜昌。前段時間大胡結識了一位專跑宜昌的客車司機,連車費也免了,就按那司機的時間搭順風車來回奔跑。小喬因為要辦結婚手續和護照,經常回武漢和漢川,為他那堆寫不完的申請、填不完的表格和蓋不完的章子忙得個不亦樂乎,這個周末又回去了。隻是這安仔,閑來沒事,把大量的業餘時間就托付給了麻將桌,一到周末就通宵達旦。這不,這晚他又在他們房間開台了。
隨後呂林跟她一起回到山上宿舍。呂林一看安仔他們一幫子人正在裏麵房間打麻將,不得已抱了自己床上的被褥,又從衣箱中翻出一件幹淨的床單,來到大胡房間裏,拿給等在那裏的鄭兵,然後不好意思地對她說:“你看,我那房間是回不去了。你能不能今晚也讓我在這裏呆一夜?”
她一聲不吭地坐在大胡的床上,——是呂林建議她選擇大胡的床,因為小喬床上的煙味太濃了,跟用“花好”和“小溪塔”熏出來的一樣,——不以為然地看著他,眼光像探照燈在他身上上下移動。
呂林被她那不相信的眼光看怕了,心裏不竟有些慌亂,仍強作鎮靜地說:“放心吧,我的小姐,難道你還不相信我?你就當這是我們倆在坐火車臥鋪,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絕對不會做你不想做的任何事情——陪你說說話聊聊天總行吧?”
她嘴角露出笑出,說:“不是我不信你,是怕你,怕你控製不住自己。”
呂林也樂了,說:“別這麽小看我好不好?幾十年的童子功你以為是白練的?可不是說破就能破得了的。”話隨這麽說,他心裏也有點不信自己,而她卻早接受了他那坐火車的建議,稍作洗嗽後就和衣睡下了。
呂林也隻得在另一張床上躺著,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隔壁不時傳來安仔他們周期性的洗牌聲和偶爾發出的笑罵聲,她不會玩麻將——呂林開始以為她說假話,後來知道她是真的不會打,奇怪地問他們打牌的時候為什麽還要叫罵。呂林就跟她解釋說,這些怒呼笑罵是一種盤外招,無非不是虛張聲勢、鼓舞士氣、滅他人之威風,希望轉一下手氣,下一把能夠來手好牌和把大胡,其實也是很難奏效的,頂多也就是借此發泄一下不能和牌的鬱悶罷了。
隻是這堵牆似乎對這些超強分貝的聲音無能為力,呂林因此擔心地問她在這首反催眠曲裏能不能睡得著,她回答說沒關係。其實呂林無所謂,多年住校生活他早就練就了一個在噪喳聲中安然入睡的本事,這熟悉的麻將聲音自然不會成為他入睡的障礙。呂林跟她聊了很久,直到覺得她困倦得不行了,才說睡吧。不久他自己也感到陣陣困意襲來,不知不覺迷迷胡胡睡著了。
但呂林這睡眠注定是不踏實的,就像時時刻時刻千方百計總想要逃跑的犯人一樣,不肯老實就範;腦袋裏像是釘了塊記事板,記掛著一件尚未完成的要緊事兒,不停地發出某種提示信號。在這半睡半醒間,呂林仿佛聽到她異樣的咳嗽和喘氣聲,連忙讓自己醒過來——的確是她粗重而不順暢的呼吸聲。
呂林遂坐起身來,急切地問:“你怎麽啦?”
隻聽她輕聲道:“沒什麽,可能是著了點涼。”
呂林趕緊起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的熱度;又數了數脈搏,也很正常,隻是她的手不似以前那般溫暖。於是他給她加蓋上一條毛巾被,又對她說:“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呢?讓我幫你暖暖吧。”她沒有拒絕,呂林就握著她的雙手在她身邊坐下來。
他自己很快也感到一陣涼意,不禁打了個哆嗦。她感覺到了,於是說:“你過去睡吧,別也凍涼了。我感覺好多了。”
呂林暗暗咬了咬牙,鬥膽地說:“要不我躺在你這裏吧,幫你再暖和暖和。”
她沒答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身子往裏麵移了移,算是默許了。呂林高興地一下就溜進被窩裏,還沒來得及慶祝,就聽見她輕輕說了聲:“不要碰我”。
可是,在呂林耳朵聽來,這四個字已經不是警告,軟綿綿的語氣像是一個明知沒有保證但也勉強提出來的請求,內容上卻更像是一種帶有些許邀請意味的暗示。
呂林還從來沒有與一個女孩像這樣肌膚相親過,這曾經讓無數少男憧憬向往夢寐以求的的事情,現正在變成事實了。試探,期待,不安,緊張,新鮮,刺激的感覺一言難表,各種情懷真個是紛至遢來。他此時禁不住渾身發熱,一股源自體內深處的衝動與渴望傳遍全身,理智也開始變得迷糊不清了。
呂林不由自主地就緊抱住她,不停地喃喃細語著“寶貝”、“心肝”、“我愛你”,他沒想到這些平時絕不會說出口的肉麻之詞此刻竟會如熟透的豆莢自動迸發出來,嘴巴也受磁力吸引般地粘向她的秀發、她的耳際、她的臉龐和嘴唇,手卻 早已自作主張地在她身上遊走,隔著衣服在她身上摸索探求,如滑雪板一樣來回掠過她身體的凸凹曲線,滑過她的胸部,滑過她的腰腹,在她的大腿上稍作停留就開始下一個循環。不久,他這不安分不老實的手又得寸進尺地從扣子間狹縫中突破進入,觸到她那令人震顫的乳房,即使是隔著乳罩,也能感受到那種從未體驗過的豐滿、柔軟、神秘。在那一刹那,呂林也感到她身體的一陣顫抖,禁不住把她摟得更緊,幾乎令她無法呼吸,舌頭趁勢撬開她的牙齒,纏住她那躲在後麵的香舌,她也不再躲避,迎合著他的深吻,呼吸也變得急迫起來。
受到她這無聲的鼓勵,呂林慌張顫抖地解開了她的上衣扣子,雙手又繞到她背後摸到胸罩的搭扣,這時卻遇到了一個困難,費了老大勁怎麽也解不開那該死的搭扣,最後在她挺身的提示下才得以成功。接著呂林手忙腳亂地褪去了她的上衣和乳罩,情不自禁地在她身旁跪俯下來,雙手捧著那對溫暖柔軟的乳房,如嬰孩般吻吸那飽滿挺立的乳頭,舌尖上隱約有種久別的甘甜,如願以償的感激頓時化成一股熱淚充盈眼眶。此時他渾身顫抖,腦裏則是轟隆隆響聲一片,體內卻已經如火焚燒,欲罷不能了,不由分說地就要去拉開她牛仔褲上的拉鏈。她卻雙手抱住他的勃頸,夾緊雙腿,口裏含糊不清地說著“別這樣”,哪知他已經是離弓之箭,不可收回的了。呂林嘴裏不斷地請求著“我要你,我要你”,真情切切,如哭如泣。經不起他的軟纏硬磨,她竟然半推半就地放鬆了夾腿。呂林不由分說地解開她的皮帶,褪去她的褲子,然後就三下五去二地脫光自己,急不可耐地撲倒在她玉體上。在緊貼她溫柔裸體的刹那間,呂林像被電擊一樣意識全無,隻存在占有的壯誌和奉獻的決心,向前向前向前,不顧一切,沒有恐懼,沒有退縮。下體更像是一條受驚的蛇,先是在草叢中奔突不止,然後慌張而莽撞地一頭紮進了一個前所未遇的溫暖潤滑的去處。他近乎瘋狂地抱緊她,粗野地抖動著身體,刺激與亢奮立即傳遍整個身體的神經末梢,突然間感到四肢百骸在一瞬間就爆炸了。
沒想到事情就這麽簡單了事。呂林覺得自己整個就像一個初上前線的新兵蛋子,在黑暗中剛發現敵人隱藏的山洞,就衝將進去,正要發威猛衝猛打,卻不料被敵人擊中,隻是本能般一陣胡亂掃射,連句口號也沒喊出來,就倒下了。
隔壁又傳來一陣“嘩嘩”的洗牌聲,又一圈開始了。呂林剛才還不覺得這響聲怎麽樣,現在卻覺得聲音大得出奇刺耳,使他頓時清醒了許多。他那剛剛出殼的神魂悄然潛回老窩,把迷失的理智也順帶捎了回來,他立即就感到一股強烈的罪惡感一下子湧入腦內,夾雜著說不清的內疚,把剛才那點僅存的快感也衝洗得幹幹淨淨,了無痕跡。
呂林輕聲地說了聲:“對不起。”正在他欲用親吻來彌補剛才的粗魯動作,她卻將頭避向床裏麵,委屈地說道:“你欺負我。”
呂林一下惶恐,連忙說:“我知道是我錯了,可是遇到你這樣漂亮迷人的姑娘,是神仙也把持不住啊,何況我隻是個凡人。”
她歎了口氣:“你是個壞人,就知道欺負我。”
呂林說:“我還不算壞人吧?最多算是個小色迷,要纏住你了。”便說便去抱緊她。
此時是夜深人不靜,隔壁麻將桌上的喧鬧似乎從未停歇過。兩人睡意全無,相擁著躺在床上說話。呂林說:“謝謝你,希望你不會後悔。”
她說:“我不後悔。”停了一會兒,她又歎了一口氣,說:“怎麽會這樣?”
呂林問什麽事。她接著說:“你看你,隻和我認識兩個月,就……”
呂林聽了她這話,心裏也暗自一驚,嘴上說道:“那是因為我實在是被你迷倒了。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這是我的一個劫數,逃不出你的溫柔陷阱。”說著也學她長歎一聲:“唉,果真如此。”
她伸手擰了一下他的鼻子,說:“真不知羞。隻會說好聽的話,又有什麽用。”
呂林摟住她,說:“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歡你,我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會好好待你的,絕對不會對不起你。”
呂林正想她會不會讓自己來個什麽海枯石爛,地久天長如此這般的的山盟海誓,卻沒料到她卻說:“誰讓你負責任啦?說得那麽嚴重?隻要你以後別再欺負我就好了。”
呂林趕緊表白道:“這是哪裏話?我疼你愛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欺負你?以後我不但不會欺負你,也決不會讓你受到別人的欺負。”她臉貼在他胸前,小貓一樣輕輕地蹭了兩下,一副溫柔憐人的神態讓他頓生憐憫之心。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問她:“你這咳嗽現在好了些嗎?”
她說:“我這是老毛病,一著涼就會有點氣喘,不要緊的。剛才被你一折騰,好多了。”呂林忽然想起一件事,遂問道:“你今晚沒回宿舍,那查房點名怎麽辦?”
她回答說:“沒事兒。我走之前給室友打了招呼,說我今晚到同學家去玩,不回來了。”呂林“哦”了一聲,輕輕地點了點頭:“那就好。”兩人後來又說了些其它的,然後相擁著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呂林先醒了,看著身邊睡夢中的她,想起昨夜的神魂顛倒驚慌失措,心裏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呂林再定睛仔細地看她,一副紅潤嬌媚的臉蛋,皮膚細嫩如天然溫玉,兩道細細整齊的眉毛,下麵的睫毛不長不短,搭配完美無缺,鼻子不大不小,鼻尖俏翹,透著股俏皮勁兒,那張小嘴更是迷人,嘴唇像是含苞欲放的玫瑰花瓣,見色聞香,似凝結萬種風情,千般溫柔。呂林看得呆了,仿佛這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夢裏。這竟然是那個與自己兩個月前還是行如陌路的姑娘嗎?她真是上帝送來的禮物嗎?此時呂林心裏蕩漾不已,忍不住輕輕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她醒了,慢慢睜開眼,給了他一個甜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