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天空》第五章 霧裏分不清影蹤 (3)

４月１日是西方愚人節。

說起這西方人的節日，近些年在國內越來越流行了，聖誕節情人節自然不在話下，連這愚人節也在大學裏成為一個消遣尋樂的好日子。在武漢大學，每年４月初都時逢櫻花節，在那櫻花盛開的日子，校園裏真個是遊人如鯽，各種各樣的廣告、海報、告示等等因此也鋪天蓋地貼滿每個角落，其中有些就是在渾水摸魚，如果上麵的日期是４月１日，多半要留心它會不會是個騙人的把戲。

有一年呂林就有這樣一個作品。他買了幾張大紅紙，寫了一個“好消息”，說此日在櫻園上麵的老圖書館六樓正在展出本館收藏的一些珍貴的櫻花曆史圖片，免費參觀。為增加消息的真實性和可信性，還特別加了一個注意：“謝絕拍照”。頭天晚上呂林和他同室的小杠子就滿校園地跑，一式幾份，把海報張貼到在校園的幾個主要路口。到過武大校園的人都知道，這櫻園依山建築，老圖書館在山頂上，從下麵馬路走上去，要爬上百級台階，還挺費力氣的。其實，老圖書館沒有六樓的，但校外的人肯定不知道；即使是本校的，若不留意的話，也不會想到有什麽不對。

那天下午，呂林和小杠子去檢查成果，跑到老圖書館佯裝要去看展覽，被工作人員攔住了：“今天是怎麽了，這麽多人都說要看什麽圖片展，根本沒有這回事啊。”他倆就偷著樂，注意到在一樓樓梯口也多了一條圖書館告示：“本館今天沒有櫻花圖片展”。走出來後，他倆禁不住開懷大笑。

其實，呂林他們這個惡作劇還不算惡的，頂多就是讓別人多爬爬台階，不是說“上樓如登山，延年又益壽”嘛，這對他們還有好處呢。還有有更惡搞的，譬如有個“廁所指示牌”，沿途一直指到他們生物係樓的後麵牆腳處，最後來個“廁所在此，隻許小便”。有很多遊人因此上當，更有實在憋得受不了的真在那裏尋求解放，結果是那裏好多天都是臭轟轟的，不光草都被熏死一大片，連旁邊的一棵小樹也害臊而死——真正被這臊液害死。
 

呂林已經打算好今天要捉弄她一次，甚至還要來個連環計，順便連安仔也戲耍一下。早上呂林和安仔一起上班的時候，突然對安仔說，“我預感到你今天會收到一份怎麽都猜不到的禮物，還是來自女孩子的，溫柔體貼情意綿綿的那種。”安仔當然不相信，認為他在瞎扯蛋。呂林才不管他信不信，就是先讓他心裏有個小癢癢。

呂林下班後早早去找鄭兵，她見到呂林很吃驚，問：“你今天不是要去做家教的嗎？”。

呂林回答說：“七點鍾才去，現在找你是有事。”然後一本正經給她說安仔今天出了意外，早上吃包子燙傷了脖子，一個大血泡，正在床上躺著呢。

她很驚訝，不肯相信這吃包子會燙脖子，可看呂林那麽認真的樣子，又隻得將信將疑，連問怎麽回事。

呂林說：“安仔早上吃糖包，太燙，他急著趕時間上班，吃得太急，一口咬下去，糖汁流出來弄到袖子上，他急忙舉手低頭察看，卻忘了手上還拿著包子，一大砣糖汁掉到耳朵下麵，把脖子燙出個大血泡。”這故事不是呂林的原創，是他從一個相聲段子中偷來的，呂林隻希望她沒有聽過。果然，看呂林述說時的嚴肅表情，她還真信了，說去看看他吧。

呂林接著說：“他已經在醫務室塗了燙傷膏，但忘了帶些紗布回來，他怕夜裏血泡會破掉，血水會弄髒枕頭，想讓我向你借兩片東西，就是那種吸水性好的，你們女孩子每月都會用上幾天的東西。”她聽懂了，臉上一陣緋紅，說這就上樓去拿。等她下後呂林就騎車帶上她，奔回宿舍。

回到宿舍，安仔他們正好都在。安仔把被子靠在背上，雙手抱腦，歪躺在床上看電視——這簡直就是安仔在宿舍裏的招牌姿勢。鄭兵走過去，把一個小塑料袋往他桌上一放，就要看安仔的傷勢。

安仔一臉霧水，莫名其妙，呂林則哈哈大笑：“我說過你今天會受到一份特別的東西，沒說錯吧，快打開看看。”

安仔一看那兩片東西，立即醒悟過來：“你這家夥在整蠱人。”

呂林止不住大笑：“愚人節快樂。”

大胡和小喬聞聲跑過來，等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後，也都開懷大笑。

鄭兵覺得她也被愚弄了，滿屋子追打呂林。呂林眼看逃不過，隻好任她雙手在他身上一通亂捶，最後求饒道：“對不起對不起，求你別鬧了，今天到此為止。明天你再罰我吧。時間不早了，我該去楊建家了。”呂林去楊建家時也順路把她送回了學校，在路上又少不了與她嘻嘻哈哈的笑鬧一番。
 

過了兩天，安仔的成績單也來了，很不幸，英語分數沒有過線。呂林還是什麽東西也沒有等到，包括阿光的信。“沒有成績單是好事，複試通知書說不準明天就到了呢。”安仔這樣對他說，呂林心裏也一直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左等右等都不來，真的讓人著急的慌。
 

還好，那幾天呂林經常見到鄭兵。每次她一出現，他心情就會變得舒暢起來，人也精神煥發，可以和她總有說不完的話，跟她毫無顧忌地打情罵俏，仿佛她天生就是他的開心果一樣。呂林跟她見麵的時候更多了，除了周一和周四，她都可能會在晚上過到呂林這裏來，有時就隻是聊天看電視，有時她就從呂林那三教九流什麽都有的書堆裏找書看，到周末兩人也會一起去逛逛街。呂林感到自己都有點離不開她了，或許這就是愛情吧。但是，呂林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她說起考研究生的事。並不是他想刻意對她隱瞞什麽，隻是覺得這還沒有成功的事不值得一提；再說，他下意識地擔心，不知這件事對她來說是福還是禍，因為考研究生就意味著自己在嚐試離開這裏，而這對他那剛剛上路的戀愛，肯定不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