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息廣州（亡命天涯路之3）

3、小息廣州叮呤咣啷，搖搖晃晃的列車並未使我昏昏欲睡，我在盤算著抵達廣州，下了火車該怎麽辦? 住旅館? 找校友? 我一時拿不定主意。但無論如何得有一個小息。以便摸清形勢，製定下一步的方案。熙熙攘攘的火車站人頭鑽動，大小旅館都派高手在人群間遊蕩隨機拉客。我有意無意地跟著一個女孩到了附近的一家旅館。進門先豋記，要排隊，我老老實實地等在隊伍中。無意間瞥見樻台背後貼著學生通輯犯的照片。我立刻警覺起來。8月中旬，當局已經發現，大張旗鼓地公開在媒體上通輯民運人士，效果不佳，影響惡劣，改為直接把通輯令發到各機場車站賓館。我不敢再繼續排下去，趁人不注意，象落跑新娘：溜了。看來旅館是住不成了。要不要去找西安交大的老校友呢?他能不能幫忙搞一張進琛圳必須的邊防證?84年，大學畢業後，曾攜女友南遊。他因為是廣東人被分回廣州。他成了我倆的導遊。他領著我們，賞鮮花，下排擋，在五羊像下留影。那時何等愜意呀!然而，目前而今眼目下，＂桃依舊笑東風＂，＂人麵卻不知何處去?＂我必須鬼鬼祟祟，一步三回頭，那敢當年的閑情逸致。如果我去找他，勢必將他牽扯進這種秘密的叛國行為中來。萬一出事，他也脫不了幹係。何苦來著？倒不如自己靠自己。不用替他人操心。夜宿暫時沒有著落，肚子卻開始鬧革命。我想找先找點什麽填填肚子再說，走了一段石子路，來到一座短橋上，但見一農夫擺攤賣香焦，一問價錢很便宜，是那種又大又粗的牛角蕉。我沒有殺價就要了四個，就當午歺了。一路上需勒緊錢袋，萬一錢花光了，還沒有走成，那麻煩就大了。所以，盡量不要進歺館。香蕉吃完隻半飽，又遇一賣甘庶的，廣東的甘蔗又粗又圓，又忍不住掏錢當喝飲料。啃甘蔗，牙要好，我的牙還不錯，一節一節的，先撕皮，後吃肉。天色象裝著山寨電池的電筒，光線漸漸衰弱不來，萬家燈火如傍晚夜空的星星，一點一滴的向太陽說再見。我走累了。看來，不得不嚐嚐流落街頭的滋味。隻見，眼前是一片建築工地，未完工的高樓象一個枯髏，站立在一堆亂七八糟鋼筋水泥之中。工人們己下班，偌大的工地，偶有人影晃動，我象野貓鑽了進去，在二樓的一隻角落裏找到了棲身之處。八月的南方，用不著蓋被子，當然沒有睡床墊那麽舒服。空氣中彌漫看嗆鼻的水泥味，偶尓有人的談話聲隨風飄來。迷迷糊糊中，隻盼望早點天亮。硬梆梆的水泥板，躺在上麵是什麽滋味不說大家也知道。第二天上午，趕緊買地圖，搞清楚琛圳離廣州有多遠。沒有邊防證，火車不敢坐。隻好乘私人的小中巴，隨時可中途下車。到了離特區分界線很近的一個名為布及的小鎮，我不敢冒然闖關，便落車先考查清楚再說。小鎮上，有許多類似於家庭旅館式的住宿，我咋夜沒休息好，心想通輯令不可能發到這樣的小地方，便決定投宿一家，好好補一個午覺。那一覺可直香，醒來肚子咕咕叫。起來亂竄，竄進了廚房，饑不擇食的東找西看。發現一口大湯鍋裏，還剩了點稀飯，便偷偷地怕讓主人知道，三下五除二的掃蕩一空。一分錢也用不著付。老鼠偷吃完了，心滿意足地把鍋原封原樣的蓋好，若無其事裝著走錯了門，重新溜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