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畫的小孩
這一天天的日子就象張白紙，該畫啥？如何畫？
每年的10-11月中旬，從北極飛來的Tundra Swan（苔原天鵝），都會在明州的密西西比流域短暫停留，然後繼續飛往大西洋海岸過冬。這就給我們帶來了與其一年一度的相會佳期。
藍線是Tundra Swan的遷徙路線
作為愛好候鳥的新鮮人，我們揣著一顆赤子之心 ^_^，自十月中起，開啟尋找天鵝的行動。雖然DNR提供了觀鳥指南，但鳥兒們可不會事先微信，通告我們在何時、到何地與它們約會。
在威州Alma市的Rieck's Lake Park，我們首次追尋到了Tundra Swan的芳蹤。在丹楓、碧水、藍天的襯托下，20來隻潔白的天鵝宛如仙子，在水中暢遊。“如果四季輪回愛上漂泊，如果湖水清澈倒映著我，如果天空廣闊從不寂寞，隻為遠方自由湛藍的王國。”《候鳥》之歌仿佛就為此刻譜寫。
然而，我們很快得知，因洪水經年的衝刷，河底的沉積物漸漸地填滿了河穀，湖麵日趨減少，天鵝們賴以生存的塊莖類植物也為蘆葦所代替。如今，這個曾經的天鵝休憩驛站，已經有些冷清。那麽，天鵝們現在又在哪裏歇腳呢？
正在茫然之際, 一位資深候鳥愛好者發出友情通告-在明州最最東南的那個角落裏，剛剛飛來了3000多隻Tundra Swan。於是，趁著周末難得的好天氣，我們便風塵仆仆去奔赴一場一廂情願的約會。一路上，我不斷安慰自己，即便無緣相遇，心意也到，近三小時的路程也不冤。
來到了Brawnsville Overlook。
我們首先感受到的是視覺的震撼。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灑滿了銀色的的線條和圈點。仔細望去，那些線條就是列隊的天鵝在水上高雅地滑行；而那些圈圈點點，則是一隻隻天鵝在逍遙地覓食、鳧水。
同時，我們的聽覺又受到強力震撼。這是第一次聽到天鵝之歌，竟是這般旋律。它們很健談嘛，咕嚕咕嚕地，好像是老友重逢，音調裏透著激動；又好像是閨蜜相聚，有著說不完的話。”When we hear his call we hear no mere bird”——Aldo Leopold。
眼前的景色太迷人，真佩服天鵝的好眼力，找了如此風水寶地做長途飛行的中轉站。悠悠而過的密西西比河，在岸邊形成了一片遼闊卻並不深邃的水域；隨風搖曳的水草，既是水鳥們的天然保護屏障，又是菜籃子，還可以是遊樂園。四周的山丘綿延不絕，殘留著秋的色彩。
跟隨著老爸老媽的四隻灰色小天鵝
很過癮的“大炮”
Tundra Swan也讓孤陋寡聞的我明白了“苔原”這個詞的含意。【苔原帶(Tundra zone)，主要分布在亞歐大陸及北美大陸的最北部，以及北極圈內許多島嶼。這裏氣候嚴寒，冬季漫長，多暴風雪，夏季短促，熱量不足，土壤凍結，沼澤化現象廣泛】。顧名思義，這些天鵝正是在北極苔原地段的淺水池、湖泊和河流中生活和繁殖的。入秋後，它們會飛行4000英裏，到溫暖的Chesapeake Bay的草地和沼澤地過冬。來年二月，再次啟航，重返北冰洋。
眼前的這個野生動物保護區，在2001和2002年夏，人為地降低了水麵高度，這樣使水生植物和埋於湖裏的種子，能重見陽光而茁壯成長。於是，這裏就成為數千天鵝的衣豐食足之臨時家園，它們在此囤積能量後，繼續翻山越嶺的翱翔。對於夏日出生的小寶寶，這頓佳肴美饌也使它們快快長大，跟上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們的節奏。
天鵝們的耳朵靈光得很，我們稍稍想套點近乎，悄悄為它們來張特寫，它們就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出聲地集體向後滑行，一眨眼，反而離我們更有距離。能在江湖飄，哪能沒絕活？想來它們彼此之間的通訊預警係統相當發達。
看天鵝也是要有備而來的。有的朋友特地用保溫箱帶來了烤紅、白番薯，接過來時還是熱乎乎的，同學親，親同學，那是沒得說；有的朋友自帶望遠鏡，有的觀測台也會提供瞭望鏡。我從鏡中望去，一眼就盯住了天鵝那高昂的長頸，優雅美麗，婀娜超然，我不由自主地也跟著挺挺胸、伸伸脖兒；有的朋友不辭辛苦地扛著長槍短炮，為湖麵掠過的天鵝方陣定格。
望著錦緞般的湖麵, 和飄落在其上的雲朵般的天鵝群，我已然非常滿足，但心裏卻在思忖，若天氣配合，那就更完美了。一路的晴空，到了目的地，卻被陰雲鎖住，使我們無緣領略映入湖中的白色雲彩和白色天鵝。正這麽琢磨著，觀鳥的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原來，天空的雲層突然被撕裂，一道陽光奇跡般地射出金色。我們迅速按下快門，把生輝的蘆葦，瀲灩的波光和如玉的天鵝存在我們的記憶中。
傍晚時分，天鵝變得活躍起來。一群群（可能是一家家）的天鵝撲楞著雙翼，從水中躍起，或掠過水麵低旋，或衝向天空高翔。明明是肥大豐滿的身軀，卻有著舒展輕盈的姿態，微胖界的我們倍感勵誌。
網上借圖。眼睛雖然看到，畢竟沒有這麽好的攝影軟實力和硬實力。
候鳥南飛，年複一年。時至今日，我們才放慢腳步，與天鵝陪伴一程， 這可能得感謝鎖住我們雙腳的新冠病毒，或者感謝大選年的種種瘋狂。疫病畢竟是短暫的，人類一定會邁過這個坎兒；亂世之中的荒唐、 混亂、迷離和喧囂也終究會褪去， 唯有這“秋風勁草，藍天碧水，天鵝蔽空”的壯麗會銘記心中。
“想一起去追遷徙中的沙丘鶴嗎？”友人約起。
“好啊，下周。”
有關天鵝的另類情史， 請移步博文《羅馬假日之麗達與天鵝篇》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61307/201508/8230.html
感謝友人提供的部分相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