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29)
2020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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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家裏出了一連串瘋狂的事兒, 使我時不時地哼唱“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的歌兒。當然,這都是孩子惹的禍。 上一篇講述了老二的一樁“特殊行動”,這一篇聊聊老大的一項“秘密行動”。
周末的清晨, 我被孩子房間裏傳來的鬧鍾聲吵醒,看了看時間,才6 點,心裏納悶, 一向貪睡的兒子今天莫不是要聞雞起舞?“早起啊?”我嚷了一嗓子。兒子一邊漱口,一邊含混不清地回答,“昨晚忘跟你們講了,今天一大早,我得去殺人。”我敢肯定,此刻,我那惺忪的睡眼一定瞪成了兩個大燈泡, 睡意全無。“孩子, 你在說什麽?你再講一遍。” 兒子嘟囔著, “我要和3 個朋友一起, 在7點以前,到Starbucks外麵去eliminate our target”. 我的腦子漸漸冷靜下來,終於把這場“殺人行動”探個水落石出。
每年的五月,在各種考試相繼接近尾聲的時候,世界各個角落的許多大學乃至中學就會悄悄地開始一場稱為Assasin(又稱Killer, Elimination, Death of Circle…)的群體遊戲。Assasin Game模擬網絡遊戲,其實是真人版的追殺格鬥,往往持續數周, 吸引著大批從書本裏爬出來想要釋放能量的學生。Assasin Game雖有多種版本,但遊戲規則大同小異。參加遊戲的綠林好漢(包括女漢子)們, 以五花八門的“武器”和出其不意的戰略,襲擊對手,使其出局,贏家屬於最後的幸存者,並且獲取所有的報名費。
我校的Assasin Game 已是senior們的一種傳統項目了。一位名不經傳的孩子是今年的組織者(或叫Vampire)。他將 負責製定比賽細節,監督活動進展,並且裁決爭持不下的事端。瞧,這是leadship 可以從不同方麵展示的一個絕佳例子。今年的追逐遊戲的道具是Nerf Gun, 那種有鮮豔的黃藍色彩的玩具槍,海綿一樣的子彈射程蠻遠的。遊戲設有safe-zone, 不得在校園,教堂,打工場所和運動賽場追蹤目標。據孩子講, 今年共有75支隊伍,每隊5-6人,每人3刀注冊費。如果不能在一周內拿下2個目標,或者2 個隊員“犧牲”了,該隊將被eliminated. 所以, 這是一場追捕與被追捕的24-7的遊戲,刺激神經, 富有挑戰性。
本月來,兒子已然變得有些神經兮兮了。每每出門下車,一定要東張西望,左顧右盼,以防埋伏。和同學聊天時,也是吞吞吐吐,大放煙霧彈,以免被心懷叵測的其他隊的“情報人員”設下圈套。昨日,他告訴我,最近收到了不少suspicious郵件,邀他參加一些派對,都被他婉言謝絕。在襲擊對手方麵,他們幾個小夥伴們也可謂煞費心機,機關算盡了,上周還采用了兵不厭詐之計。 他們告訴一名剛剛從debate team慶功活動後回家的孩子,因一時疏忽,會上忘了給他頒發一份獎章了,他們會順手捎給他。可以想像,這位興高采烈的孩子在遭到襲擊後的沮喪。
Assasin Game潛在的安全隱患已經在校方,家長和社會中引起爭議。早在2009年5 月,一名快餐店店員看到停車場裏的一個麵色凝重的可疑的“持槍者”, 果斷報警。 這名“嫌疑犯”是大名鼎鼎的Exeter中學的學生, 他手持水槍,警惕地等待著在裏麵打工的同學, 想在他下班時采取行動。
對於孩子近來沉迷於Assasin Game, 我們沒有過多幹涉。哪個孩子沒有過英雄情節呢?想想自己小的時候,特別崇拜阿爾巴尼牙電影“寧死不屈”裏的美麗女中學生米拉,希望象她那樣成為“消滅法西斯,自由屬於人民”的英雄。(當然, 心裏也擔心,自己能承受得了辣椒水,老虎凳嗎?)孩子們從這些遊戲中體味到了不同的生活和刺眼的年輕,僅此而已。再者,孩子們的圈子多數局限於和他/她類似的朋友裏, 比如同一支球隊,樂隊,science club, speech team… Assasin Game能使孩子們跳出過去的小環境,與更多迥異風格的孩子互動,尤其是在這個即將告別中學時代的時刻。
寫此文時,孩子得意地告訴我,他現在是僅存的10名幸存者了,這意味著, 他現在的價值是$112.5。當然,殺人也變得更加艱難。我趕忙打住他,“咱們管它叫消除目標好嗎?”
鐵證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