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貓朋狗友之一 ——可可貓

                                                                                                                       

   我的貓朋狗友之一   

    ——可可貓

 

    吉祥雨

 

 

今生做的唯一一件虧心事，就是因出國遺棄了可可貓。

可可貓是一隻藍眼純白的波斯貓，三月大時,朋友用手掌捧著送到我家。少女懷春後，產下三隻貓仔。可可貓整天護著,不讓人靠近，除了我。我卻偏偏利用她對我的信任，把她漸漸長大的兒女們一個個的送了出去。她到處找她的孩子，用滿是疑問目光盯著我，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又怕她再鬧騰，聽信人言，給她服了大量的避孕藥。她滿地掉毛，氣息懨懨，從此不再叫春直接進入了更年期。可她仍堅信我是她最忠實的朋友，是她終生的依靠。清晨，她去陽台目送我上班；下班回家時，無論多晚，都會看見她在陽台上等侯的身影。

她來我家四年光景時，我們決定移民。家裏打包，裝箱，人來人往，可可貓在大包小箱上跳上跳下，我們連菜板菜刀都帶出國了，獨獨沒有想到怎麽安排可可貓。我們整裝出發，才看見可可貓在陽台上深情的張望。可可貓，我們要去的是大洋彼岸，你幾時才能迎我們回家？

登機前丟給送行的大哥一句話：照看一下可可貓。怎麽可能照看呢？哥哥做生意東奔西跑，等他三天後去我家，剛開門，可可貓箭一般的衝了出去，她肯定又餓又悶，被關怕了。更可能去尋找我們，她想：自己那麽信任的媽媽怎麽會拋棄她呢？何況異國他鄉也需要貓抓老鼠，也需要她從早到晚的牽掛媽媽。她就這樣到處流浪，無論是烈日炎炎的夏季，還是冷雨綿綿的冬夜，她尋找著，動物的心理很單純，除了信任就是盼望。

也曾打越洋電話請大哥去找可可貓，但哥哥說他更需要尋找商機養家：“不過就是一隻老貓麽？有必要嗎？經常看見一些野貓跑來跑去，在自由的天地它活得更好。”

三年後，我好容易回國探親，打開關閉了許久的家門。鄰居過來問候，並說：有隻貓經常在你家門口等門，它怕人，見人就飛跑。“那是我的可可貓。她現在在哪裏？”“不知道，這一年來沒怎麽看見了。”

我瘋了一樣的往外跑，到小區的小林子，小花園去喊：可可貓——可可貓——媽媽回來了——媽媽回來了——不見蹤影。狗認主貓記窩，這些年可可貓是多麽期望看見我的身影，多麽期望那緊閉門能開開。

接下來我盡可能的推掉了應酬，在僅有的三周裏，有空就去小區尋找。白天半掩著門，期望可可貓約帶憂傷的小臉探進來；深夜豎著耳朵聽屋外的動靜，期望著她再回來圍著我喵喵的叫。

三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離開的前一天下午，我放了一些貓罐頭在小樹林裏，還有她以前經常玩的紅毛毛球。我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回來，但我知道今生我再也見不到可可貓了，我對她的傷害今生也無法彌補。

天涯的盡頭是風沙，紅塵的故事是牽掛。聽說貓狗變人隻差半步，而今飄泊海外十三年，可可貓早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她笑著走著，後麵跟著的是愛她一輩子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