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盛開藍蓮花
吉祥雨
小時看電影《茜茜公主》成大婚,莊嚴巍峨的教堂內,深情的管風琴悠遠的響起來,優美的合唱款款入耳,那情景頃刻印入了我的腦海。自知今生在教堂行大禮不敢奢望,但去那唱詩班作一個小小的唱詩人倒是不壞的主意。
初初去的教會講國語,心想哪種語言都能表達對神的敬意。誰知那裏有人做傳銷,而且公然達成這樣的共識:信上帝,我們是感情上的姐妹;做傳銷,我們是生活中的姐妹。乖乖,真怕這太親密的姐妹,就逃了。
後來尋到的教會在一個大大的圓頂建築內,人不多,挺安靜,就是英文布道聽不明白,但為了我那份romantic就熬下來,每周日的worship 一律on time。其實平時打苦工無法打扮,而今好不容易逮住漂亮的機會,也就順勢作回了白領,風風光光上班打瞌睡。孤芳自賞的日子很寫意,自顧自美麗眼帶笑意。大約三月左右,上帝終於被感動了,派了一個碧藍眼睛的Peter問我:要不要參加“Bible study”?我說:想到唱詩班學習聖經。“你會唱歌?”好歹以前學過聲樂(業餘,但愛好是最好的老師)。於是要我去麵試。
麵試我的先生眼睛更藍些,他先叫我在鋼琴前音階試唱,再唱首歌聽聽,隻會一首英文歌《音樂之聲》中的“do re mi"。唱了 ,有些膽怯。他說:中文歌也行。這下我就放開喉嚨吼了一曲:
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對自由的向往
天馬行空的歲月
你的心了無牽掛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無限的遼闊寬廣
盛開著永不凋謝的藍蓮花
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他是不懂的,我也說不清。可他有興趣,居然自顧自的哼起《康定情歌》的曲子,我趕緊跟著唱下去,於是妹有情郎有意,就通過了。
接下來抱著大堆的五線譜回去,到我那舊電子琴上找音,苦的roommate捂著耳朵,掐著指頭盼望聖誕節。
聖誕節歌曲第一次排練我就被叫了暫停,指揮逮住直問:為什麽總要把“peace"唱成“peach"?我想桃子本是和平物,音唱準了,詞含糊點也是天王級水平。周傑倫不是哼哼盈盈吐詞不清音準調好聽嗎?所以打定主意濫竽充數。
聖誕節之夜乘公車去教堂,見沿途張燈結彩,姹紫嫣紅,各家各戶掛出的彩燈映著皚皚的白雪,裝點出華麗的夜。特別是寶藍色的燈,簇簇閃爍,煞是好看,莫非那就是心中的藍蓮花麽?下車了,好冷,才記起沒吃晚飯。買了杯咖啡一喝,哇,眼前一片通紅,定睛一看竟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紅燈籠,那不是老家過年時掛的嗎?雖俗,但特喜慶,熱熱鬧鬧,像媽媽的年夜飯。尤其是梅菜扣肉,吃兩碗不怕三高。年年歲歲燈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媽媽的寶貝在天涯。不是說好了不想這些嗎?可貪吃的胃不理睬,拚命的分泌胃液,有什麽辦法啦,胃是離家鄉最近的地方,就在胃要伸出手來抓梅菜扣肉時,我走進了教堂。
教堂是耶穌的家,過生日當然喜氣洋洋。彩帶,彩燈烘托張張盈盈的笑臉,"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的問候此起彼伏。我管起長發,換上潔白的長袍上台。管風琴悠遠的響起,詩篇卷二,流亡異鄉人的禱告。
我的心哪,你為什麽憂悶
為什麽在我裏麵煩躁
應當仰望神
他笑臉幫助我
我還要讚美他
優美的和聲似傾盆的暴雨鋪天蓋地澆透了我,顫抖著,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這是我離開媽媽後的第一次流淚,我為什麽要離開媽媽?我為什麽要站在這裏?難道隻為那藍蓮花麽?就在我將失聲痛哭,要跌倒之時,我感到有一隻手拽住了我,接著左邊右邊後邊都有溫暖靠近,我安全了。我咬緊嘴唇,漸漸平息了嗚咽。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round you virgin mother and child
holy infant so tender and mild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平安夜》的旋律響起,我終於聲音平和的跟著唱,祥和平安的歌聲像暖風一樣拂幹了臉上的淚。當然仍把"peace"唱成"peach",但是不妨,壽桃嘛,不祥和平安哪來長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