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塵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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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錯亂年華》第二十九章:黃燕外院會張達

(2016-05-25 13:13:22) 下一個

第二十九章:黃燕外院會張達 

作者:與塵共舞(2013)
   
    
        秀秀走後,黃燕去水房,洗漱完畢,回到宿舍,坐在長桌前,拉過秀秀為她買的早餐:一碗稀飯,一個饅頭,一個白煮蛋,還有幾根鹹菜。她舀了一勺稀飯,送進嘴,冰涼涼的;又勉強地咬了一口饅頭,索然無味; 就撚起一根鹹菜,嚼了嚼,苦鹹苦鹹的;最後,她拿起那個雞蛋,指望它不至於讓她的早餐徹底失望。誰知,那雞蛋皮兒竟是如此地不聽話,她一撥,就連皮帶蛋白地脫落下來,把原本光滑的蛋搞得個稀巴爛。黃燕把撥 了雞蛋的粘手在紙巾上擦了擦,心煩意亂地推開麵前的早餐,心想:可悲的窮學生!起來晚了,食堂就關門了。而且,每天早餐的主食隻有老三樣: 饅頭,稀飯,油餅。這樣的煩躁,反而讓她有些盼望呆會兒和張達的約會: 十二點,正是吃午餐的時間。對!就讓張達帶自己去吃最上乘的西餐。一幅背影裸,換一餐飯,太便宜張達了!她正這麽想著,聽見手機響了, 便爬到上鋪,從枕頭下把手機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大鵬打來的。黃燕小嘴一撅,聽電話。 

        隻聽大鵬說:“燕兒,起來了嗎?幹嘛呢?”黃燕沒好氣地說:“正餓肚子呢。”大鵬提高了聲音說:“沒買上早餐?”黃燕不耐煩地說: “涼了。怎麽吃?!”大鵬安慰她說:“燕兒,你就將就將就吧。喂,我教你一個辦法,保管吃得下你麵前的涼食。你呀,喝稀飯時,就想著在雙 麵夜市的熱湯;吃饅頭時,就想著昨晚的滾燙包子。不信,你試試?” 黃燕聽大鵬這麽一說,“噗嗤”一聲笑了,氣也消了。她轉了個話題,說: “大鵬,你的采訪紀實寫得怎麽樣了?”大鵬興奮地說:“我趕了一夜, 寫了近半了。今天,還得加班。”黃燕說:“那好。你快寫吧,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大鵬依依不舍地說:“燕兒,乖乖的,我愛你。”黃燕過形式地說:“我也愛你。”大鵬說:“那好,我掛了。”黃燕正要掛機, 突然,叫住了大鵬,說:“大鵬,你能不能把這手機換成豪華款啊?你這款式,已經過時了!”大鵬在電話的那邊,好象根本沒有察覺黃燕的懊惱, 解釋說:“手機嘛,隻要能打電話就成,管它什麽款式?!不行,燕兒, 我得掛了,我煮的稀飯開了。愛你。”說完,就“啪”地一聲掛了。 

       黃燕悻悻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已十一點半了,就急忙把手機收回雙肩背;她把早餐推到一邊,去秀秀留下的那一堆書本翻了翻,找出幾 頁草稿紙,隻見第一頁上麵醒目地寫著作業的標題:“查讀麥克白的原文, 並解釋是什麽原因造成英國曆史上這個悲劇的?”隻見秀秀開門見山地寫道:“造成麥克白這個曆史悲劇的原因是多方麵的,有政治上的,軍事上 的,曆史上的和人性上的。從人性上講,麥克白夫人對權利的貪戀是推動麥克白將軍一步步走向謀殺英王的直接原因。麥克白原本是一個忠誠的將軍。他在曠野聽信了三個女巫對他命相的預言,不解其意,便向麥克白夫人透露了此事。是麥克白夫人慫恿他丈夫殺君奪權,並一手設計了謀殺陰謀的實施……” 

        黃燕跳過了幾張,翻到最後一頁,隻見秀秀在結尾這樣總結道:“罪惡最終要在公正中得以審判:麥克白夫人最終成了自己陰謀的祭品,她不能躲逃殺人的恐懼,惶惶不能終日,最終發瘋而死。從麥克白這部戲,我看到一個生活在強權男人中的女人,她的作用是何等的重要:如果她是貪婪的,她就可能造成屠殺,戰爭,甚至政權的更新。如果她是仁慈的,她就可能會阻止麥克白將軍走向篡權的深淵,避免很多人的死亡,這場悲劇就有可能避免。” 

        讀了秀秀的論文,黃燕雖然沒有完全弄懂,卻覺得心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什麽女人的貪婪,什麽強權的男人,什麽陰謀的祭品,這個劇 到底講的是什麽?在隱隱約約的不安中,她安慰自己說,等回頭查了原劇, 再來細讀秀秀的論點。她看了看表,見十二點就要到了,便把論文放回原處, 迅速換上那條緊裹的紅色仔褲和米黃色蝙蝠衫,套上雙白色涼拖鞋,把手機放在一個紅色小箱包裏,斜背上,往門外跑去。她剛一開門,就和尹帆撞了個滿懷。尹帆見了黃燕一幅著急的樣子,好奇地問:“燕兒,你這是去哪兒?我剛才上樓時,沒看見劉大鵬啊?”黃燕瞪了她一眼,回她一嘴, 說:“我說你別總管我的事,好不好?”尹帆象是自言自語地說:“這也叫管閑事嗎?這叫關心你。我就是沒見劉大鵬在樓下等你嘛!難道你和別人出去約會不成?不讓人知道?!” 

        尹帆或許是無心這麽說,黃燕卻象作賊一般,心咚咚直跳;她換了 一種溫柔的口氣,對尹帆說:“你沒看見剛才秀秀被陳風帶走了嗎?我打了單幫,隻好一個人出門了。你一個人,好好過啊!”說完,把門一摔, 走了。聽了黃燕的解釋,尹帆仍有些將信將疑,她尋思:這個黃燕,人雖然傲,依賴性卻極強,很少自己出門。尤其在周末,不是劉大鵬陪著,就是和秀秀雙雙出入。這麽想著,尹帆下意識地來到窗前,探身往樓下一望, 見黃燕一個人出了宿舍的大樓,沒有往正門走,而是朝學院的南門跑了。 她心中更加起了疑心:走南門?那可是一個偏門,不僅離宿舍區遠,還常有民工出入,不安全。前段時間,德語係的一個女生失戀,從那裏的一座玻璃樓頂上,跳下來,自殺了。外院的女生都盡避免從那邊走,她去那兒幹嘛? 

        平日,黃燕走在校園,無論是上課,買飯還是浴後,總是傲慢地抬著頭;可今天,在去往校南門的這一段路上,她幾乎是低著頭躲著人走的。 她怕遇到熟人,問她,怎麽就一個人啊,沒有跟大鵬在一起呀, 秀秀去哪兒了之類的好奇話。她甚至覺得自己這張係花的臉和身段,以 及籍此賺取的回頭率突然間成了一種累贅: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今天出去約會的對象和內容。她走幾步,又跑幾步,前張張,後望望,機警地前進著,離校南門越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厲害。她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 黃燕,你不是去約會,而是去完成使命;如果你是去赴約,那也充其量是一種手段,不是目的。此行去會張達的目的,是摘取戰旗“秋的宣言”代言人的冠冕,來換取那渴望已久的榮耀和一輩子的富足。 

        此時,是正午,雖說宿舍區陽光明媚,但校南門這一帶,卻陰鬱靜籟。 原來,這裏長滿了參天的法國梧桐,它們的枝葉互相擁抱著,達到一種晴天擋陽,陰天擋雨”的兩用傘效果。在梧桐林的正中,豎立著一座米黃色的三層磚樓,它的四麵都是大窗戶,從遠處望去,給人一種“隻見玻璃不見磚”的感覺,故人稱“玻璃樓”。這玻璃樓原先是學生們上晚自習的地方,由於年久失修,已被學院查封。半年前,德語係有一個女生因為失戀,從玻璃樓頂跳了下來,摔死了。事發以後,來這兒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從這裏,隻有一條小徑通往校南門:那是一個窄得隻能進出一人的鐵門。校方實際上是不主張學生們用此門的,還上了鎖。但,學院附近的民工喜歡到外院來串門,看女生;所以,這門,屢次鎖上,屢次又被砸,最後校方有些放棄似地在門上掛了一把名義所,到這兒來的人,隻要想開的, 都能開得開。 

        黃燕一路抄偏道兒,很快地來到梧桐林,見周圍左右一個人也沒有, 心下不禁感到慶幸。她停下腳步,想歇口氣,這時,她聽到寂靜的梧桐林 ,除了自己的喘氣聲,還有兩種聲音:一個是從玻璃樓傳來的破窗戶 “吱扭吱扭”的聲音,一個是梧桐樹上的果子振掉落地的聲音,黃燕開始有點害怕,心想:這個地方許久沒來,怎麽越發變得陰森恐怖似的?她正要抬腳踏上那條小徑,突然,好象聽見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她順著聲音的方向辯去,卻不見人。她又仔細聽了聽,的確有一個聲音在說:“你果真要去嗎?你不怕失去大鵬嗎?你不怕失戀嗎?你不知道玻璃樓的慘案嗎?”黃燕正在猶豫膽顫,冷不防地,有一個梧桐的毫毛果子砸在她的頭 上,把她給震醒了。黃燕安慰自己說:哪有什麽鬼?自己嚇自己罷了!沒出息,還沒走出第一步,就怕了!怪不得劉大鵬總是說自己離開他,寸步難行呢!就這樣,她邊給自己鼓氣,邊使足全力,跑向那鐵門。 

        黃燕迅速開了門,又反手把那把名義鎖掛上,剛一轉頭,又嚇了一跳, 隻見一輛白色的豪華轎車在她麵前停下。她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張達。隻見他戴著一付墨鏡,衝黃燕招手,示意讓她上車。黃燕從梧桐林跑出來,好容易見到一張自己認識的麵孔,神色由驚轉安地上了車。張達見黃燕坐在旁邊,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說:“黃小姐,真有你的!把我約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接你。我沿路問了幾個人才找到你說的這個南門!” 黃燕心裏沒好氣地想:“你帶我去幹什麽好事嗎?能讓你來南門,就不錯 了!要是你去正門,我的名聲就要毀了!”她這樣的想法多多少少也寫在臉上,讓張達察覺出她的勉強和不情願。張達笑了笑,把車速減慢,提高了嗓音,說:“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我早說過,我要的是對戰旗自願的忠誠。你答應我的條件,是一種交易:你體麵地做你的代言人,我 拿到我要的畫。” 

        黃燕沒有搭理張達的理論,神情冰冷地說:“張總,我還沒吃飯呢! 呆會兒,我肚子餓著怎麽能做好裸體模特的工作呢?”張達聽黃燕把做裸體模特當成是完成工作,雖有些懷疑她說這話的真假,也不禁佩服她前來赴約的勇氣,說:“我很欣賞你的這種態度,不象我見過的有些女子,扭扭捏捏,既怕丟麵子,又抹不開手腳。行!先吃飯。你說,吃什麽?” 黃燕心想:平日和大鵬出入的都是些下裏巴人的便民餐館,就是自己衷愛的雙麵夜市,也是露天市井便食,我今天要趁機見識見識陽春白雪的上等美食。於是,黃燕的雙唇機械地往上一翹,給張達做了一個歡愉的笑容,說: “張總,你就帶我去北京上好的西餐館吧。我呀,想吃法國大餐!”黃燕說法國大餐時,故意強調了那個“大”字的聲音:她的確不知道法國大餐具體“大”在哪,但有一點她很肯定,那就是這種西餐是外院的幾個時尚女生常用來炫耀西餐極品的代名詞,而她還沒有體驗過。 

        張達聽了黃燕的要求,笑了笑說:“到底是外院的學生,連吃飯都要吃西餐。隻是,哪有午餐吃大餐的?法國大餐通常指的是正餐晚餐,要吃上好幾個小時呢。它營造的是一種浪漫情懷,需要有奢侈的時間去品嚐享用。你覺得它適於我們嗎?我們之間可是一種交易關係。”黃燕沒有正麵回答張達的問題,而是說:“照你的解釋,更精確地說,法國大餐應該改成法國長餐才對。”張達哈哈地笑了幾聲,說:“那也不是。大 餐的大字,依我的理解和體驗,是指法餐選料很廣泛,比方說蝸牛和鵝幹都是法式菜肴的美味;另外,法餐豪華精美,極其注用酒調味,不同的菜用不同的酒來調味:比方說,清湯用葡萄酒,海鮮用白蘭地,甜點用甜酒;最後,用餐時上菜的順序,從開胃冷盤,到湯、魚、果凍、間菜, 然後是燒烤、沙拉、直到最後的甜品和咖啡,冷熱相間,甜鹹交錯,非常講究。”聽了張達對法式大餐提綱攜領的總結,黃燕真是有些饑腸轆轆了, 她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說:“不吃法式大餐,吃法式午餐也行啊!總之, 我餓了!”張達見黃燕犯了小姐脾氣,覺得她的執拗很可愛,就立馬把車掉了個頭,說:“這樣吧,我帶你去長城飯店吃午餐,那的法餐廳是北京最上乘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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