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小小說）

朋友（小小說）

作者：與塵共舞

他愛上她，屬偶然：修長的背影，米色的花裙，匆忙的步履，乍起的勁風，飛浮的長發......他就紛亂了心。

她認識他，是必然：他和她的室友在同個實驗室工作，而那個實驗室隻有兩個中國人，故從室友的口中，她時常聽到他的名字。雖沒見過麵，她就知道他是個瞞有建樹的科學家。

他倆第一次見麵，是在她室友舉辦的聚餐會。他來晚了，據說是試驗耽誤的。不過，他似乎沒把自己的遲到放在心上，隻是抱歉的笑笑；然後，有意無意地，他坐在她的身邊，主動和她搭了訕。她覺得他挺幽默，也很有理想。不經意間，他問她要電話號碼，可她沒給他。

他倆第二次見麵，是在牌桌。那晚，是一夥人，全是博士，而她隻是個尚未畢業的碩士。她有些相形見短的自卑：不是因為她的學位，而是她牌技拙劣。她因此而拘謹，幸好屋裏烏煙瘴氣，大概誰也沒留意她不自在的表情；而她的眼睛，雖被香煙熏得直流眼淚，仍能感到對麵的他---煙氣吐得最凶，像在遮掩什麽心事。

那以後，她好像也迷上了打牌；而他倆以後的見麵，多半在牌桌，煙霧繚繞的一夥人。

中秋節，他們一夥，在他的寢室打牌。那裏蟑螂很多，但沒人介意。也許是“每逢佳節倍思親”，他們喝了酒，流了淚，思了親，包括他和她。他們戰鬥到三更。他是高手，總坐莊，所以，他有機會找她做朋友，帶上她一起得勝。有他在，她的戰績像是坐了直升飛機，高高地升到牌局的頂端，她有些沾沾自喜，心情也頗為激動。

他仍坐在她的對麵，那是他倆入座的模式。隔著煙霧，他見她麵帶紅暈，現著羞澀的美；再漸漸的，他仿佛感到了她火辣辣的熱情，不過，沒寫在臉上，而在牌桌下：因為，她的腳碰到了他，一次，兩次......一共三次。他想，也許她是無意的；可他奢望，她是有意的。

眾人散去，他送她回寢室。在公寓樓下，他躑躅著，問：“明天，我約你去看電影，好嗎？”她望著夜空，像在尋找什麽，她說：“......明天？......不行......”他有些失望，也隨她望著夜空，隻不過，像失落了什麽，他說：“那好吧......晚安。”他轉身要走，聽見她說：：“明天，我就要離開，回西海岸了。”他感覺明月從天邊墜落，迷茫地問：“還回來嗎？” 她搖搖頭，說：“不會，我要隨我丈夫回國了。”

他一怔，支吾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她咯咯地笑了，逗趣道：“對不起？......為什麽？”他習慣地梳了頭發，梳理著紛亂的心情，說：“沒......沒什麽......你走得這麽突然，我覺得......”她看著他，輕輕地說：“我也是......不過，謝謝你。”他不解地問：“謝我？”她用感激的口吻說：“謝謝你，總拉著我做朋友......那種被人扶植，受人嗬護的感覺，真好......我會永遠記住那種感覺的。”然後，她俏皮地說：“不過，誰能做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運......也一定令人羨慕......”說完，她伸出手。他沒有反應。她主動拉起他的手，說：“好好保重！再見！”說完，扭身進了公寓大樓。

他站在那裏，注目著她漸漸消失的身影。他奢望他的手上，永遠停留她觸摸過他的溫度......（完）

與塵共舞發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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