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塵共舞~~~~~~

我喜歡塵的品質。喜歡它的靜:沉穩,低微,持重,久遠;喜歡它的動,飛揚,狂舞,自在,漫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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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憨(小小說)

(2013-06-08 17:34:53) 下一個
二憨(小小說)


作者:與塵共舞


       二憨熄了引擎,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他有些怕回家:他新開工翻修的一幢舊房,今天又被人偷了新裝的門,淨損失好幾百美元。他知道,若是老婆淙茗知道了,不僅要罵他無能,而且又要打擊他堅持在窮區做房產的生意理念。
        其實,二憨的本名叫韓窗,在家排行老二,是個博士後,幾年前在股市上賺了筆錢,就辭職經營房產實業。二憨是他老婆對他的別稱。二憨不怕老婆罵:他愛淙茗,而且理解她不容易。這幾年二憨全力以赴做房地產,雖已小具規模,但仍處於那種“荊棘多於鮮花”的創業中期,淙茗跟著他,擔驚受怕,吃了不少苦。淙茗在外在朋友麵前,很維護二憨的形象,從不訴苦;但在家裏,她時常會向二憨發怨氣的炮彈,流委屈的眼淚。每當這種時候,二憨就保持沉默,甘心情願地挨罵受責,等淙茗的炮彈打空了,暴風雨平息了,他會這樣安慰她:“不容易啊,淙茗......再苦幾年,等我們有了實力,就可以去郊區做大項目了......不容易啊,窮人變富人......”
        二憨正了正腰間的槍,下車,開門,回家。淙茗正在廚房,哼著小調做飯。她聽見二憨的腳步聲,頭也沒回地問:“憨子,怎麽樣,2564?” 2564是那幢正在翻修的舊房子的門牌號。二憨敷衍地說:“沒事。”淙茗一邊上菜,一邊說:“沒事就好。371的,走了嗎?” 二憨洗手,麵無表情地說:“走了。” 淙茗欣慰地笑了,露出個甜甜的酒窩;然後,她冷不防地一伸手,“啪” 地打死一隻騰空的蒼蠅,帶著勝利的快感,她說:“終於走了,欠了幾個月?” 二憨說:“行了,叫孩子們吃飯吧。”淙茗說:“他們吃過了。” 二憨悶著頭,開始大口大口地吃飯。他早晨出門,一直忙到傍晚,這是他今天的第二餐。
        淙茗對坐著,見二憨不說話,敏感地問:“又出事了?”二憨沒回答。通常,隻要二憨沉默不語,淙茗就知道十有八九出了事。淙茗逼問道:“有人搞破壞了?!”二憨鼓著嘴,包著滿滿的一口米飯,還是不說話。淙茗激將他:“我說別再做新項目了!你偏不聽,又開一個......是不是電線被剪了?”二憨搖搖頭。“銅管被偷了?”二憨從實招供:“門被偷了......”淙茗霍地站起來,責怪道:“你派人守夜了沒有啊?!”二憨說:“沒有二十四小時值班的,但有定期巡邏的。”淙茗氣憤地罵道:“你怎麽這麽蠢!那是什麽地方!二十四小時必須值班,不能離人,你知不知道?!你別悶著,說話呀!”隔了半晌,二憨說:“今晚---我去守夜。”淙茗驚叫道:“不行!你不要命了?!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孩子別活了!讓工人連夜守,多付點錢!”二憨摸了摸腰間的槍,說:“工人守不住......我去了,就怕那幫混蛋不來!”
       晚餐後,二憨不顧淙茗反對,執意來到工地,和工人進行了交接。此時,天還沒全黑,二憨仔細巡視了工地。這是一個長方形的院子,前後有兩座房。按二憨的計劃,翻修改建後,可以有十個房間同時出租。院子的四周,有鐵絲柵欄,後院開了個門,通向一個僻靜的泥濘小道。二憨沿著工地走了兩圈,他想:看來,我一個人,隻能守得住一麵;守了前房,守不了後房。而後房的門,今天剛被盜,再被偷的可能性比前麵小。所以,我就守前房;而後院,以防禦為主。這樣打定了主意,二憨從工地的垃圾車裏拖了十幾根帶長釘的廢棄梁木,平平地鋪在後院的入口處。工地的草長長了,還沒來得及剪,所以,這些帶長釘梁木放入草叢中,隱藏得很深,根本看不出做了地麵防禦。
       不久,月亮出來了,二憨坐在前房的車棚下,身邊放著個建築用的強光手電筒,還有那把上了膛的手槍。這時,四周靜極了,二憨覺得眼皮打架,沉沉地靠著車棚的支架睡了。夜裏十一點左右,他覺得有人在搖他。二憨睜開眼睛,一驚,原來,麵前站著一個性感的黑女人,叉著腰,噴出一股股的酒氣,說:“Your wife did not take care of you good. Why
you sleep here? Come on, let's sleep inside, 20 bucks, only 20 bucks, it's cheap.” 二憨站起來,走出棚子,來到正街的人行道上。這樣賣淫嗜酒吸毒的女人,在他的房客裏,也有幾個。二憨拍拍那女人的肩,說:“Mam, you need to find your own place to sleep. My wife is at home waiting for me. I am sorry. If you need a room for rent, call me. Here is my card.”說完,給了那女人一張名片,開了車門,進去接著睡了。那女的嘴裏嘀嘀咕咕了幾句,搔了騷下垂的乳房,歪歪扭扭地走了。
        淩晨一點左右,又有人敲車窗。二憨一看,原來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坐著輪椅,兩條腿都沒有了,一副蓬頭垢麵的樣子。二憨打開車窗,那乞丐就伸出手,說:“God bless, I need some food. I have not eaten for a day.”二憨摸了摸身上,拿出十塊錢,給他,說:“There is a shelter two blocks up from here. Go there, they can receive you.”那乞丐接了錢,在上麵親吻了一下,吱扭吱扭地搖著輪椅走了。
       二憨正想接著再睡,他的手機響了,原來是淙茗。隻聽她低聲問:“怎麽樣啊?沒事吧?”二憨說:“沒事,你快睡吧。這些都是小偷小摸的小盜,沒什麽膽子。有膽子的,早成大事了。我就盼著他們來,讓我撞上,殺一儆百!” 淙茗歎了口氣,說:“憨子,你不容易......對不起,我今天又罵你了!要不要......我過來看看你?”二憨心中湧出一陣暖流,說:“明天早晨,我回去,咱們那個。”淙茗情誼綿綿地說:“好,那個,我等你。”
        聽了淙茗的電話,二憨正覺著下身充血,渾身燥熱,就聽見後院有兩個男人唧唧喳喳地在說話。二憨立即關了車窗,摸出槍,順著前房的邊緣,摸到後院。果然,有兩個黑乎乎的家夥,在嘀咕。“There is a truck at the front street. There is no light. The owner may be hidden, let's go.” 另一個說:“I know him. Chinese. He is a stupid guy. Only send a patrol every several hours. He forgot this is the South City, we break in everything we can. Come on, cut the copper and sell for 100 bucks.”說完,兩人往前行進。
       遠遠的樹叢前,靠近後門的入口,象是有兩個影子,但二憨看不太清。他拿起槍,衝著聲音的方向 “啪” 地開了一槍,隻聽那兩個家夥一前一後地嗷嗷大叫:“My God, nails, Oh, my feet......” “Oh, my hands......run......he is not stupid, you are ......hurry up......run” 二憨又開了兩槍,嘴裏喊著:“Steal at your own risk! I am waiting for you come back......at your own risk.”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工人出工了。二憨報了警,警察檢查了現場,立案調查。二憨就隨工人撤了後院的釘板,又交代了安全措施,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了。他進了臥房,見淙茗還在睡覺,就摸進被窩。淙茗轉過身,嚇了一跳,“騰”地坐起來,開了身邊的夜燈,一驚一咋地說:“你沒事吧?我正做夢你被壞人拿槍追殺呢!”二憨抱住淙茗,說:“有事,怎麽回來和你那個?”說完,卸了槍,就想親熱。淙茗見了槍,不放心,卸了子彈,一數,大叫道:“怎麽少了三發?你開槍了?”二憨關了燈,氣喘籲籲地說:“對,不過,我還想......再放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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