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子
今年西洋的複活節正好碰上中國的清明節,這樣的巧合引發了我一連串有趣的聯想。
複活節裏的兔子文化和彩蛋文化,估計都是從遠古傳說故事裡發展出來的,它們在所屬歲時節令裏應該都是重要的節俗與象征。
但究竟象征什麽呢?好像都和古歐亞非幾個古老農耕文明的春耕、生育之神有關。特別是巴比倫文明裏有一個叫做Ishtar的女神,為了拯救深陷地獄的豐收之神Tammuz,Ishtar深入地獄反使大地歉收,於是眾神隻好釋放她,好讓她於春耕時分回到人間,大地複蘇欣欣向榮。而這個Ishtar到了薩克孫人得傳說裏,又成為象征生育和春耕之神Eostre的前身,基督教文化中的複活節(Easter Day)就是從這個女神的名字演變而來的。
後來這些異教色彩的傳說漸漸被淡化,但其中蛋所代表的新生和重生、複活等意涵,及兔子這種多產動物所象征的春天複蘇與活潑生命的意涵,也逐漸融進基督文化中耶穌複活的故事。農耕時代人們於是就把每年春分後的第一個月圓的那個星期天定為複活節,因為人們要在此時節歡慶、祝禱大地之母複甦、萬物生機複萌。
那麽兔子和蛋究竟有什麽關係? 我不知道,卻浮想聯翩:
在中國十二生肖中有兔子,叫做「卯兔」,而一年中月地支的「卯月」,正好就是從驚蟄到清明前一日(以春分為中氣)的農曆二月,此時正是春氣萌動萬物待發的時節。
另外蟾宮裏的那隻月兔總在月圓時引人遐思,而成熟女子的生理週期排卵期也和月亮陰晴圓缺的週期有關。這顯示“月兔”主導著人類的繁衍。
最早的人類社會都是母係社會,包括中國也是,中國最早的姓氏都是從母、從女比如姬、姚、薑、姒....
更令人驚訝的是在甲骨文中,分娩的「娩」字,竟和祭祀祖先冥誕時的「冥」字是同一個字!
蛋和誕同音,意義也有重疊。 而“娩”字,一看之下,不就是女字旁加個少一點的兔嗎?
這會不會是因為女子分娩時嬰兒是倒立出生的,形象上像極了一隻雙耳豎立的小兔子?
而為什麽娩和冥字是同一個字?看甲骨文上的這個象形字,不難理解原因。這兩個字裏一個是代表人之初生,一個是代表人之往生,出生時狀如 “兔子”依偎在母親身邊,往生後隻身躺進墓穴。
我不禁想到我多年前寫的清明詩,末句有對生命來去的如此吟歎:
來與去
兩處無痕
一聲嬰啼催唱一場永別
悔?不悔?
斛觴且酹
冷雨清明
中國因受儒家文化慎終追遠思想的影響,大家在清明時節追思自己的先人生前貽德,而在清明時節祭掃先人之墓也具有讓先人精神「複活」,期勉家族複興昌盛之外,也鼓勵人們效法大地之母厚德載物,效法天道行健自強不息等等。
想來這東西文化兩節間的種種巧合,或都是天地化育的人類文明自然演化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