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

還好吧

    瀾瀾來美了。
    忘了？前些時，發過一帖，提到niece瀾瀾。就是生造出“歪婦”和“哈兒笨”兩個新詞，叫“英文笨”的那個帖子。有人看了帖，幸災樂禍。還故意誤傳，說我家掌櫃的，打廣告，賣哈兒笨。真有回帖說，再便宜，也不要。恁把我氣得，幾宿都合不上眼。氣歸氣，就是拿腳趾頭，也想得通：大叔一枚，瞅著讓人驚心動魄。別說賣，就是倒貼，誰睬呢？
    咱別傷心了，還是說瀾瀾。瀾瀾很棒，讓我這個當舅舅的，刮目相看。瀾瀾在上初一，放暑假了，和家家一起，來美探親旅遊。雖說家家以前來過，畢竟上了年紀。這一路上，要靠瀾瀾照顧。出發之前，電話裏反複交待瀾瀾，怎麽轉機，怎麽入關，怎麽取行李。千叮嚀、萬囑咐，生怕出事。接機那天，我和她舅媽，在趕往機場的路上，還在犯嘀咕。到機場後，我先去趴車。她舅媽則一溜煙似地，跑進到達廳。待我把車趴好後，也緊趕慢趕，跑過去。還邊跑邊想，該入關了吧？海關問起來，該不會怯場吧？特別是瀾瀾，頭一回，該不會嚇散了架吧？時空穿越到十幾年前，瀾瀾的那位舅舅，頭次赴美入關時，卡了殼，嚇得連話都說不清。就那“按你胃”的水平，不卡殼也難。
    等我走進大廳，一看，她們祖孫倆，已然等在那裏。合著我們所有的記掛，都是枉然。家家沒有用輪椅，氣色也很好。再看瀾瀾，不光沒散架，還麵不改色，心不跳。氣定神閑，正忙著刷手機。卻又作怪，她舅媽不見了。說是來接人的，結果把自己給弄丟了。打了電話，才知道，舅媽仍站在通道出口，夠著脖子，還在那裏盯人呢。
    上車後，都舒了口氣，把心都放下來了。於是，仔細問端詳：入關時，請翻譯了沒？瀾瀾說沒有，她用英文，直接應對了。比起她那舅舅，隻知道“按你胃”，強多了。再問一路上如何？“還好吧。”瀾瀾用十分輕鬆的口氣，沉著老練地回答著。
    後來發現，“還好吧”是瀾瀾的口頭禪。比如說，途中去吃午飯，進了一家Dim Sum店, 問她覺得怎樣？“還好吧。”一路上，問她第一次來美國，有沒有期待？“還好吧。”晚飯時，舅媽忙活了半天，給她做了蘋果蒜蓉烤蝦。那可是舅媽的拿手菜，嚐過的，沒有不叫好的。瀾瀾吃過後，問她好吃嗎？“還好吧。”把舅媽給打發了。讓她舅媽，有些失落。
    私下裏，她舅媽說，怎麽瀾瀾像個小大人，見多識廣似的。哪像個未經世麵的小女孩？我隻好神叨叨地說，21世紀的孩子，OO後，懂不懂？哪能像咱們，耽誤了的一代。
    細想一下，也許另有蹊蹺。而今國內小孩，學習負擔太重，整天被培優，連周末都安排得滿滿的。社會風氣如此，家長也是無奈。孩子卻失去了童年，久而久之，對任何新鮮事物，都缺乏起碼的好奇心。瀾瀾的口頭禪，也許是一種警示吧！
    妹夫發來微信，要我收起瀾瀾的手機，擔心她貪玩，隻顧和同學聊天。手機收起來容易，還她一個童年，卻不是那麽容易呀！所以我也學瀾瀾，回複說，“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