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老將分享：要不要道歉？

《職場老將分享：Assertiveness （一）》貼出後，有網友對一位老師認為在公司裏不宜輕易道歉的說法提出質疑。 “北美職場上，出了錯要不要道歉？”這個問題一再被人提起.它關乎職場文化，也關乎中西方文化的差異。部分老師就此提供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非常有意思，這裏不再進行特別的編輯，直接跟大家分享TA們的原話，以便大家最大程度地獲知TA們的心得體會和多方位的視角，對“職場道歉”問題有個心中大概。

因為是單獨成篇的，這裏重複一下那位老師關於不要輕易道歉的最初分享：

——“要維護自己的權利和形象。不能讓人輕易地看扁，（到了一定位置）不能輕易地向同事道歉（很容易被斷章取義）。就算做錯了，也要擺事實，要讓人覺得你錯得有道理。”。TA曾經因為一個錯誤導致損失，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在董事會上道歉。結果被停職了一段時間。他的老板後來跟他說，大家一看你都道歉了，那說明責任肯定是你的。這位老板其實犯了一個更大的錯，造成更大的損失，但他“一個字的道歉都沒有，反而不厭其煩地解釋這個決定的合理性。說到最後，大家都覺得如果別人處在他的位置，也會做一樣的決定。就算有人會後想通了，覺得根本不是這麽回事，等到了一個月以後的下一次董事會，大家根本都懶得再提了。這事對我有很大的幫助。”

對此，網友有如下質疑：

——“‘就算做錯了，也要擺事實，要讓人覺得你錯得有道理。’ One word: How? Insist that you were right when you have just been proven wrong? Or you meant to say that you were right to be wrong? Either way, it is hard to see how one can be both right and wrong, however you spin it.”

下麵請看老師們的繼續分享——謝謝這些老師！也謝謝提出疑問的網友！

    不要把職場的生存之道和為人之道混淆了。

在公司裏，有的職位責任分工非常清楚，有錯誤不承認也不行。但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特別清楚的責任與分工。某個錯誤的決定，往往不是某一個人的責任，比如說我做了這個錯誤的決定，我的老板也同意了。如果我道歉，他是不是也應該道歉？工作就像生活，對錯往往沒有那麽分明，沒有必要自己站出來挨磚頭。除非是一個沒有跟任何人溝通，獨斷專行的錯誤決定，否則我還是覺得沒有必要道歉，於事無補，反而影響自己的形象和前途。（我們是討論如何在職場生存、進取，而不是要占據道德的製高點。）

舉個例子，Facebook的股價現在跌到IPO的一半，所有人都認為是Mark Zuckerberg的責任，可是他卻從沒有道歉，為什麽？因為他要是道歉，他就玩完了。同樣的道理，公司中的高層幹部，一個道歉就可能讓你的 professional career完蛋。永遠記住，很多人對你的位置垂涎三尺。

    小事如果正是你錯了，當然可以道歉，顯風度嘛。尤其在老板麵前。
大事，尤其是會丟掉工作的大事，不用道歉。道歉沒用的。人到利益攸關時很醜陋的，大家都很醜陋時，你很高尚地道歉，那就是不合時宜。就像踩了人腳說對不起，會得到原諒。殺了人，會馬上承認，還說對不起嗎？

    道歉? 無關緊要的可以說 sorry或 Appologize. 有責任後果的, 絕對不用這兩個字, 可以談方案, 饒開責任。

    Personally I'm not shamed of apologizing, we are only human. But, it's a matter of credibility at workplace.  I'd avoid the wordings like "I'm wrong." "We made a mistake." Instead, I'd say:" I'd take another look at this and make changes according to our discussion." or "This would probably take one more round of discussion before it goes anywhere."

Right or wrong, a lot of times it's really debatable, and bottom line is we don't want to put in others head the idea that "we are wrong all the time."

    一般的情況下，以不承認錯誤為佳。承認錯誤是一種自我保護反應。有比這更好的保護，但人們不習慣去采取， 是因為承認錯誤是我們對中國社會道德體係的適應習慣。美國人就不這樣。要這麽想：在事前有別人的對比意見但沒有采納情況下出的錯，可以說也許你的意見更 好。如果事前沒有對比意見，那就要說我沒有考慮過程中某個變化的因素，下次一定要特別注意，這樣保證下次結果更好。這樣說的基本態度都是積極正麵的。

也有公司文化比較人性為本，和善的，很多人在聽到別人承認錯誤之後都會采取浪子回頭金不換那種的，這就要首先承認錯誤擺正態度。美國還真有這樣的地方，我見識過。我承認了，我就安全了！這個地方比較特殊，是美國一個古老的出版單位。

    道歉這件事，東西方不太一樣。

英文 I am sorry 字麵上的意思隻是“我覺得難過“，可以是表達對別人不幸的關懷，不一定是道歉。道歉也不一定是認罪。比方說，我發了郵件，漏掉某人，道歉說明是無心的，沒有什麽認罪的問題。這些都是對”人“來講的。

對事情，也許有許多優缺點的討論，也許以後會有修改，但不是道德的問題，沒什麽好道歉的。

中國人不一定分清楚人和事，觀念上道歉好像是認罪。

    說起道歉， 我從不吝惜。 對就是對， 錯就是錯。 得有勇氣敢於承認自已的錯誤。 甚至包括我在內幾個部門的人都犯了錯誤， 我敢把大梁挑起來。 大家都是聰明人， 代人受過， 人家心裏自然感激。 剛剛兩個月前，我犯了一個小錯誤， 會導致我們的產品在最終交貨時與用戶的要求有所偏差。 但是， 我發現後及時改正過來並通知了相關部門。 有兩個部門疏忽大意， 並沒有改正。 結果最後還是出現了偏差。 嚴格地說， 我糾正了我的錯誤， 後麵的不關我的事兒了。 可是， 在總經理麵前我說，“你誰也別怪。這是我的錯。 如果我當初不犯錯誤， 也用不著改正。 別人也沒有機會犯錯誤。 我來承擔責任。” 結果怎樣， 大家都沒話說了。 誰還好意思推卸責任。 敢緊把工作做好吧。 老美， 也講風格的。

這種事情不用多， 有那麽幾次， 大家都知道你的人品，願意跟你合作。  我在我們公司， 除了一個（後來被發配的刺頭）， 大家都跟我挺好的。
提醒一句， 敢於承認錯誤並不等於無條件地代人受過。 對明白人說明白話。 這世上有些人是無理攪三分，得理不讓人的。 遇到這種人或者比較差勁的老板， 咱不能掉價跟他們一般見識， 但是該澄清的地方也要客觀地澄清。 人非聖賢， 孰能無過？ 隻要不是故意犯錯，勇於承認要比閃爍其辭，甚至設法推委要強似百倍。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如果哪個公司容不得誠實剛正之人， 卻寵信阿諛奸滑之輩， 那麽那個公司是沒有前途的。 不如另尋高就。

現在的公司是我做過的最好一家公司。領導層是一個很優秀的團隊。 即我所說的明白人。 很差勁的公司也做過。 所以有了點小小感受。

    我個人選擇不代人受過。出錯沒關係，但出了錯要改。代人受過的結局經常是出錯的人不知自己出了錯，最後造成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局麵。
如何不代人受過是一個交流的問題，也是一個文化的問題。中國文化講完美，所以出一點錯就不得了。美國文化認為隻有不幹活的人才不出錯，所以有了錯可以對事不對人。
有關道歉，我的原則是有錯就道，沒錯就不道。因為有錯人人都知道，不道歉隻能顯示自己沒有自信心。隻是道歉也要有分寸，不用沒完沒了地道。
實際上代人受過和道歉與否的關鍵在於對出錯的認知程度，也和一個人的自信程度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