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敏
若水上仁堪養性 敏思椽筆自陶情
《古巴探秘5：海明威和瞭望山莊的女主人》
若敏
海明威十分喜愛古巴，他這樣說，“我熱愛這個國家，感覺像在家裏一樣，一個使人感覺像家一樣的地方，除了出生的故鄉，那就是命運歸宿的地方。”
---海明威
提到古巴，避不開的是海明威和《老人與海》。沒到古巴之前，我一直以為佛羅裏達Key West的住處是海明威的長久居住地。其實，從1939年開始，海明威在古巴首都哈瓦那居住了21年。直到1960 年返回美國。這是他一生文學成就最為矚目的一個時期。然而，由於美國和古巴的關係持續惡化，這段曆史不常被人提起。位於哈瓦那郊外的海明威故居-瞭望山莊(Finca Vigía) 是不容錯過的地方。海明威住在這裏，經常駕著木船到海邊垂釣。
（海明威在瞭望山莊，照片來自網絡）
我們出發前發現旅遊計劃裏沒有參觀海明威故居瞭望山莊這個項目，在我們的努力下，導遊在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預訂了下午2點的出租車，來回50美金，自費，真是皆大歡喜。
為了2點能準時出發，Baby幫我們找了一家她熟悉的餐廳，並要求盡快上菜。在這裏還意外遇見在機場接機的導遊，Baby的小兒子。
飯菜一般，好在上菜快，還可以付比索。終於在1:50 完成午餐，這對慢節奏的古巴人來說，不太容易。還是熟人好辦事。隨後，Baby帶我們到停車場與出租車司機會麵，司機會說一點英文。
【瞭望山莊的第一位女主人瑪莎（Martha Gellhorn）】
海明威親身經曆過三次戰爭，每一次身臨戰場的經曆都給他的個人生活帶來些重要影響。
他在一戰前線曾身受重傷，這為他日後的寫作積累了寶貴經驗，最直接的收獲就是《太陽照樣升起》和《永別了，武器》。
采訪西班牙內戰的時候，他與在西礁島認識的德國女作家女瑪莎·蓋爾霍恩戀愛了。1938年，海明威成為最後一批撤出西班牙戰場的記者之一，轉年4月，他到哈瓦那與瑪莎會合。在“兩個世界“旅館暫住的時候，他們認為要在古巴找個長期住所。某一天，瑪莎在報紙上看到“瞭望山莊”的出售廣告，這是一所附帶遊泳池、網球場和幾英畝芒果樹林的宅子，海明威也覺得不錯。
瞭望山莊”建於1886年，海明威他們去看房的時候，已經因為年久失修而顯得破敗不堪。瑪莎對這裏幽靜的環境讚不絕口，最終海明威還是用100美金月租，租下了這個山莊。
租下房子之後，兩人繼續回“兩個世界“旅館暫住。海明威忙於寫作《喪鍾為誰而鳴》和出海釣魚，他把瑪莎的形象用到了書中女主人公的身上。瑪莎則開始操持裝修房屋，幾個星期之後，瞭望山莊裏裏外外煥然一新。海明威也頓時喜歡上了這裏。1940年兩人隨即搬進了山莊，並於之後的幾個月正式結婚。
1940年10月，《喪鍾為誰而鳴》正式出版，在幾個月內銷售達到50萬冊，而且獲得了普利策獎提名，海明威迅速用這本書的部分稿費買下了總占地8萬平米的瞭望山莊，這是給瑪莎和他自己的聖誕節禮物。一部成功的作品、一所住宅，這就是經曆了西班牙內戰後海明威的收獲。瑪莎憑著別樣的魅力，她成了海明威《喪鍾為誰而鳴》和《國際縱隊》兩篇著作的女主角原型，也與海明威真正走到了一起。
婚後兩人各自的事業都迎來新高峰，瑪莎成為一名獨當一麵的女記者，讓海明威意外的是，他發現自己追不上妻子的腳步了。
（宋美齡與海明威夫妻交談甚歡）
兩人蜜月期間，瑪莎就執意要前往中國抗日戰場進行采訪和報道，海明威勸阻不成，隻好以伴侶的身份陪妻子到了中國。
中國采訪結束後，責任感極強的瑪莎又馬不停蹄地前往戰亂中的印尼。此時，海明威的身體已經不能支撐他繼續奔波，而瑪莎又不肯停下腳步，他就隻能自己先行回到美國。和瑪莎結婚這幾年，海明威一改從前的浪子心性，扮演起顧家的好男人角色。可海明威畢竟是以“硬漢”性格聞名的大男子主義者，哪可能老老實實“獨守空閨”呢？更何況，這些年來他的精神疾病越來越重，常靠酗酒麻醉自己，酒後甚至會瘋癲到對瑪莎開槍。
1944年，瑪莎再次出發了。為了報道盟軍與德國的最新戰況，瑪莎孤身潛入軍事醫療船，易裝成擔架工，第一時間給民眾帶來了前線報道。這次，她不再是籍籍無名記者群中的一員，而是第一個報道諾曼底登陸的女記者。
做海明威的妻子和做他的情人完全不一樣。瑪莎習慣於奔走在世界熱點地區采訪報道的生活，而海明威習慣於與順從男人意誌的女人一起生活，或許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妻子不如自己寫得那麽好。當瑪莎於1944年春天在意大利前線采訪時，雷霆大怒的海明威給她發了一封電報，質問道：“你是戰爭通訊記者，還是我床上的妻子？”
後來，在海明威到達倫敦幾周後，瑪莎也到了。她在醫院找到了海明威，發現他因醉酒車禍導致腦震蕩入院，病房中有一個侍從，床下堆放著香檳和威士忌酒瓶。瑪莎走出了病房，也永遠走出了他的生活。她與大男子主義海明威的婚姻走到了盡頭。
直到今天，她仍以“出色的戰地報道記者瑪莎·蓋爾霍恩”為人們記住。“戰爭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瞭望山莊的第二位女主人瑪麗（Mary Welsh）】
與瑪莎離婚後，海明威又遇見了一見傾心的瑪麗。1946年，海明威與《時代》周刊記者瑪麗·韋爾什結婚。兩人在海明威於倫敦住院之前相遇，僅在第三次見麵時，他就向瑪麗求婚。瑪麗後來回憶道，他們第一次見麵時，海明威就說：“瑪麗，我不認識你，但是我想和你結婚……你那麽美。”他們一同周遊歐洲，然後前往非洲，在兩天之內經曆了兩次飛機失事。沒過多久，海明威在一場森林大火中被燒傷。幾個月後，他在歐洲對身體做了全麵檢查：肝腎破裂、肩膀脫臼、頭顱損傷。
對瑪麗來說，事業隻是她的謀生手段，擁有一個家庭才是她的人生目標。
遇到海明威以後，她無比順從地承擔起了照顧海明威的責任，不僅照顧他的身體，也願意花時間撫平他時時躁動的心靈。瑪麗是一個非常能幹也非常顧家的女人，簡直像個滴水不漏的“女管家”。
海明威曾說過，瑪麗是個出色的女釣魚手，不錯的飛靶射擊手，遊泳健將，真正高超的廚師，酒類鑒賞家，優秀的園藝家……還能用西班牙語管好一條船或一幢宅子。
在海明威漫長的體力衰退和酗酒生活中，瑪麗一直照顧他，始終對他不離不棄。瑪麗一直陪伴他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堅韌的瑪麗是把這個家庭當作一項“事業”來經營的，她用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包容著也拯救著在崩潰邊緣的海明威。
海明威在瞭望山莊完成了《老人與海》等名著。1953年，海明威獲普立策獎。1954年，海明威被授予諾貝爾文學獎，授獎是「因為他精通於敘事藝術，突出地表現在他的近著《老人與海》之中，同時也因為他在當代風格中所發揮的影響。」
【參觀瞭望山莊】
出租車開到山莊裏的遊客停車場，司機在這裏等。我們穿過一條林陰小道，麵前出現了一座白色的樓房。它座落在翠綠叢中。樓房正門前麵是用六根柱子搭建起來的庭院，柱子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爬藤植物，陽光一照，搖曳的影子斑駁地灑在地上和庭院的桌椅上。我仿佛看見海明威曾經坐在這裏抽雪茄，喝著咖啡，與朋友們指點江山，豪情萬丈，談笑風生，對酒當歌。
「海明威故居」瞭望山莊由加泰羅尼亞建築師 Miguel Pascual y Baguer 建造，分為客廳、臥室兼書房、餐廳和盥洗室。海明威是一個打獵愛好者，房間中到處可見他的狩獵戰利品，如動物標本、皮毛、動物角等，引人注目。
沿著樓房正麵的台階拾級而上，是海明威居室的客廳。客廳裏有沙發、搖椅和書櫃，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些掛在牆上的牛頭、鹿頭等各種動物頭顱標本。
海明威喜歡打獵，曾多次到東非打獵，他把戰利品掛在牆上供自己欣賞。
餐廳長桌的一側為大玻璃窗，另一側擺放著海明威最喜歡的一幅畫作，牆上掛著鹿角。海明威在用餐的同時，欣賞畫作和他的狩獵成果。在盥洗室的牆麵上，海明威則密密麻麻地記錄了他在此居住時的體重變化。
瞭望山莊坐落在山頂，不僅視野開闊，通風和采光都不錯。
極目遠眺，哈瓦那和大海都盡收眼底，確實是寫作的好地方，這也是他靈感泉湧，才思敏捷的外部條件。
海明威的故居很多，但瞭望山莊最特別的一點是這裏有著9000冊藏書，可謂是愛之深的地方。
樓房後左側，是一座三層的塔樓，每一層有不同展示，海明威喜歡在臥室裏寫作，因此後來塔樓成為了寵物房，他養的11隻貓和4條狗生活於此。
我們登上塔樓，眺望整個哈瓦那的美景，景觀很棒，甚至可以看到國會山莊金光閃閃的金頂。
樓房的左下側有一條小小的幽徑，路麵凹凸不平；我們走右下側一條綠樹掩映的小路，一直走下去，可看見四個白色小石碑，那就是安葬海明威四條小狗的地方。
海明威的愛船「比拉號」（Pilar）陳列在後花園中。海明威於1934年購入該船，經常開船在近海釣魚，他亦是乘坐該船從美國來到哈瓦那。1935年他與好友 Gregorio Fuentes 出海捕魚期間，聽到漁夫 Carlos Gutiérrez 講述的捕魚故事，決定將這段經曆改編成小說介紹給讀者，亦即後來的《老人與海》。
「客房」是位於主建築後側的一座1層小樓，海明威的兒子們來訪時一般居住於此。現除一間房間維持了原狀，其餘部分均被改造為博物館辦公區域。不開放。
1960年隨著古巴和美國日趨交惡，海明威在哈瓦那過冬、在愛達荷避暑的日子再也難以持續，海明威不得不在兩個國家間做出抉擇。1960年夏天，他去西班牙采訪的時候，健康狀況顯著惡化，不得不直接返回愛荷華的住所，後來又進入位於明尼蘇達的醫院治療，那之後他再也沒回過古巴。
【瞭望山莊成為海明威博物館】
1961年夏天，海明威在地下室，用自己心愛的雙管獵槍，轟掉了自己的腦袋，實現了某種程度上的不朽，也實踐了自己的名言：
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
一個人可以被摧毀，但是絕不能被打敗。
1962年，即海明威飲彈自盡後一年，暸望山莊由其遺孀瑪麗 • 海明威贈送給古巴政府，成立海明威博物館。這裡至今收藏著書籍、書信、照片、影片、臘物、武器、體育用品和漁具等兩萬兩千多件物品，其中包括海明威生前收藏的書籍九千餘冊，以爵士音樂為主唱片八百餘張，約兩千封信和三千多張照片，都是原件。
經過美國、古巴雙方許多人的努力，十幾年前修復海明威古巴故居和故居內文物的工程才啓動，第一筆款項七萬五千美元，由洛克菲勒基金會提供。美古雙方有關單位還簽署協議，允許美國博物館專業人員和古巴同行合作修復、保存所有暸望山莊的文物資料；允許對文獻資料掃瞄、攝成微型膠卷，給肯尼迪圖書館製成電子版，文獻資料原件均留在古巴。
迄今為止，暸望山莊內部陳設一切照舊，所有東西都是原物。進入這幢房子的人，僅局限於少數作出科研成果的古巴學者和應邀的貴賓。來到暸望山莊的觀光人士，大部分情況下，隻是被允許從敞開的窗戶外，向裡麵觀望。這樣，讓學術研究和旅遊事業，可以同時並存。
瞭望山莊是世界上現存的唯一一個海明威研究博物館，從1939年到1960年，他在這裏生活了超過20年。這是他文學成就最豐碩的20年，也是他生活最多姿多彩的20年，還是他人生最後的20年。結束參觀，在海明威的雕像旁留影，就離開了瞭望山莊。
海明威曾說過，作家是孤獨的。 “自殺魔咒”的陰雲籠罩在海明威家族頭頂。海明威29歲剛剛開始其文學生涯時，他父親就因嚴重抑鬱症自殺身亡。之後海明威雖然贏得了諾貝爾獎和普利策獎，但這些都無法阻止他在62歲時開槍自殺。
對於海明威的評價，美國肯尼迪總統在唁電中說：“幾乎沒有哪個美國人比歐內斯特·海明威對美國人民的感情和態度產生過更大的影響。”
海明威終究走上了毀滅一途，讓人感慨萬分。好在瞭望山莊見證了他輝煌的時刻，《老人與海》鐫刻在很多人的腦海中，如果去古巴，特別推薦前去參觀海明威的故居瞭望山莊。
（完稿於2024年4月9日星期二，美國亞特蘭大）
（攝影若敏，感謝攝影師Charles、Sydney、Lynn 提供照片）
（海明威、瑪莎、瑪麗的照片均來自網絡，特別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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