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教育”比“灌輸知識“更糟

            前天我看到一篇文章，題目叫做“是誰在向孩子灌輸近乎無恥的教育”。這篇文章的作者對比中國學校與美國、台灣和日本的考試題，讚賞“人家的教育是培養能力，”譴責“我們的教育是在灌輸知識。”灌輸知識的教育比不過培養能力的教育，更能讓孩子未來有發展，那麽向孩子灌輸扭曲的、模糊的、不健康的知識，則損害和摧殘孩子的發展。

        這篇文章的作者列舉了中國學校應試考題，與日本和美國啟發式考題的區別。比如同樣一道曆史題，中國的考題要求學生回答成吉思汗的繼承人窩闊台哪一年死，最遠打到哪裏？而美國的考題則要求學生從經濟、政治和社會三個方麵分析，假如當初此人沒有死，歐洲會發生什麽變化？作者在列舉了不同的例子之後，大罵中國“灌輸知識”的教育是“狗屁教育”，並且呼籲人們對中國式教育給予“反思”。

            一看到“反思”中國式教育的字眼，我就想起令我驚訝的經曆。去年夏天我把朋友的女兒從中國接來美國參加夏令營。這個六歲的孩子非常漂亮、文靜、善良，唱起歌來像百靈鳥一樣美妙動聽。她在國內是一個著名兒童合唱團的團員，還上過電視唱歌。有一天傍晚，我們帶著小姑娘來到公園玩。我們坐在長椅上做觀眾，小姑娘站在前麵的草地上，準備開“演唱會”。小姑娘認認真真先扮演報幕員：“各位來賓、各位朋友、各位領導…”我們愣了幾秒鍾，然後忍不住大笑。我問她：“為什麽要報各位領導呀？”小姑娘對我的問話也很吃驚：“這可是正式的演出！當然要說各位領導啦！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和我們坐一起的那群美國佬更是莫名其妙，一個勁地問：“為什麽呀？”

             但“各位領導”讓我捧腹大笑之後，又有莫名其妙的難過。而另一次與小姑娘的對話，我竟笑不出來！那天，我帶著小姑娘，沿著公園的四周摘黑莓。我們邊摘、邊吃、邊聊。小姑娘興致盎然，不時用小手指著黑莓告訴我：“這個，爆皮的。好甜！”突然間，小姑娘來了一句令我愕然的話：“你們美國恨我們中國。”我當時竟不知如何回答，過了十幾秒鍾才問她：“你怎麽知道？”“幼兒園老師告訴我們的……你們美國和日本一樣，想要搶我們中國的好東西，搶不到就恨我們。”

如果說，向學生灌輸死記硬背的知識，畢竟還是知識；如果作者把這種教育稱作“狗屁教育”的話，那麽，我不知道那位作者會如何形容，用扭曲的、模糊的概念，把成人世界的負擔轉嫁給孩子，向天真的孩子灌輸仇恨的教育？科學早已驗證，這種教育不利於孩子心理、情感和人格的健康發展。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不能讓孩子做孩子？

小姑娘回國以後，我常常想念她。每當我去爬山的時候，看到一群群活蹦亂跳的孩子們由老師領著，在山裏學習識別花草樹木，或者學習攝影，我就想，如果這孩子在這兒，她也會盡情感受大自然的美好，體驗生活的甜美。我盼望著她回來，和這林中的百靈鳥一起歌唱，在藍天白雲下，帶著她心愛的小狗一起無憂無慮地、快樂地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