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隻是愛的被動接受者嗎？

     我原來以為，從中國移民出來的人，在美國待久了，不會像在中國的時候，把動物看做僅僅是“可以動的物”而已。我真的很難相信，最近收到一個華人牧師的講道稿，稱“動物所有的價值就是隻限於能夠成為一個被動的愛的接受者而已。隻有人可以愛上帝，同時又能把上帝的愛傳遞給其他人。”可是這種講法錯的離譜。我很遺憾竟然會有這樣不了解動物，卻對動物妄加評論的人。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位牧師講道稿中的“動物”，多半指的是小狗。但是我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小狗的價值“隻限於是一個愛的被動接受者”的理由。也許是因為它們不會講話，也許是因為它們需要人的照顧。也許還有也許。但是這些“也許”的理由一個也不能成為“也許”。

狗的存在首先是為人工作。它們對工作盡職盡責。狗幫助警察緝查毒品、搜救失蹤的人；狗為人狩獵、為人拉雪橇；狗為人牧羊、保護羊群；狗還是盲人的好幫手。不論主人是貧窮、還是疾病，狗狗對主人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我看過有一個報道，有一個單獨居住的老婆婆，有一天發現平日裏善待的養子正在偷她的錢，這個養子於是用刀刺向老婆婆。老婆婆的狗為保護主人奮力撲上前去與盜賊搏鬥。警察趕來後，這隻狗帶著警察，走了近兩個鍾頭，最後，當警察在一所廢棄的磚廠抓住了殺害老婆婆的凶手時，狗狗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能夠站起來。人們這才發現，狗狗的肚子被盜賊捅了幾刀，腸子流到外麵。狗狗堅持到最後一刻。人們回頭望去，紅色的血印灑了一路。老婆婆的兒孫們從外地趕回來之後，將這隻忠誠的狗狗跟老婆婆葬在了一起。

養狗的人都知道，狗狗在主人還沒下班的時候，早早地守候在窗前，看見主人進來，第一個迎上前去，搖著尾巴，跳起來跟主人擁抱、親吻。於是你一天的疲憊、強咽了一肚子的淚水和一天的憂鬱，刹那間像是雲開霧散；你馬上有了笑容，帶著喜樂的大嗓門朝家人喊一句：“我回來了！”誰能說這不是愛的給予？

在被自然災害肆虐過的地方，狗狗常常被帶去安撫驚慌、絕望的災民。有時它們能做人做不了的“心理輔導”。我在醫院的病房裏常常看到狗狗的身影。那些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輪椅上的病人，看見狗狗來到身邊，僵硬呆板的臉上會不由自主地露出慈愛和笑容，伸出手去撫摸狗狗的腦袋。醫生說：這些“治療狗”不僅有利於改善病人的恐懼、憂鬱等負麵情緒，還能夠幫助病人運動。“你看那個病人，抱怨說她的手臂不能伸開，腰也彎不下去。你看狗狗一來，她能把手臂伸得老長，去摸狗狗，還能彎下身子去和狗狗親吻。”誰能說這不是愛的給予？

我的老師，十六年前從國外的孤兒院領養了兩個殘疾孩子。老大是兔唇，老二患有肌肉萎縮。兩個孩子都被診斷為自閉症。可以而知，養這兩個孩子需要花多大的精力。我每次去他家拜訪，就看見小狗狗跳起來要媽媽抱，兩隻小爪子搭在胸前，歪著腦袋靠在媽媽身上，眼睛柔和地望著我，一付嬌滴滴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撒嬌的孩子。老師這時會深情地望著狗狗對我說：“每當我們感到疲憊，尤其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弄得煩心的時候，摸著狗狗就會感覺得到安慰，心會自然靜下來。那種感覺是很奇妙的。”誰能說這不是愛？

那種奇妙的愛的感覺，我也有過刻骨銘心的體驗。那是我們剛剛有第一隻小狗的夏天，全家預備好出門旅遊。臨出發前的晚上，我們把狗狗送到一個朋友家裏寄養。第二天一早，先生說，我們先去看看狗狗適應不？於是我們開車來到朋友家。朋友看見我們的車子停在路邊，馬上打開了門。我看見狗狗不顧一切，朝著我們飛奔而來！先生趕緊迎上去，抱起了狗狗。它一個勁地朝爸爸懷裏鑽，生怕再與爸爸分離。它的身體緊緊地貼靠在爸爸身上，兩隻小爪子抱著爸爸的頭，小腦袋挨在爸爸的臉上。淚珠一滴一滴地從它的眼睛裏滾落下來，滴在爸爸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臉龐上，它就用小舌頭一個勁不停地添著。朋友跟在後麵，邊走邊嚷嚷：“你家小狗啊！昨晚一夜沒合眼，不吃不喝，就是望著窗外哭。我抱著它，站了一整夜，它哭，我也哭。哎呀！現在我快要累死啦！”狗狗還在努力舔著爸爸臉上的淚水。它的淚水，合著爸爸的淚水，像斷了線一樣止不住交融在一起。爸爸緊抱著狗狗堅定不移地宣布：帶著狗狗走！它不能去的地方我們也不去！

那一刻的情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因為打動了我的心，也開啟了我的心。難怪老師我的老師總跟我說，狗狗就是愛的老師。雖然它們不會開口講話，但是從它們身上能夠讓人體驗愛，而那種愛能把你硬如磐石的心融化！所以我理解為什麽老師稱愛的感覺是“奇妙的”--- 因為愛不是道德說教、宗教信條，或者什麽理論；愛就是一種神奇的力量，在看不見的、心與心之間的溝通和聯結中釋放著同情、關心、醫治、活力和創造。正如瑞士醫生和心理學家保羅屯尼爾所言：“愛可以化解問題，就像陽光融化霧氣。”  有的時候，人努力做不到的，狗狗卻能夠完成。 

基督徒常愛說一句話：你沒有吃這個橘子，怎麽才能知道這個橘子是酸的還是甜的？沒有經曆過與狗狗在一起生活的人，怎麽就可以斷定狗狗所有的價值就是隻限於能夠成為一個被動的愛的接受者而已？怎麽可以論斷，狗狗在對人忠誠與愛中，不能夠洗滌人油蒙住的心，發沉聽不見的耳朵，和打開卻看不見的眼睛？（馬太福音13:15）上帝透過耶穌基督向人顯示愛；上帝也通過狗狗讓人學習愛。 

當然，我感謝上帝給了人靈魂，正如這位牧師在講道中強調的，“讓我們可以愛上帝，又把上帝的愛傳遞給他人。”坦白地說，我覺得一個不是天天上教堂，他在生活中未必不愛上帝，或者不能把上帝的愛傳遞給人；而一個開口閉口離不開上帝的人，他的內心未必真的愛上帝，也未必能把上帝的愛傳遞給人。一個對動物有愛心的人士，往往對他人的情感和需要更敏感，更有慈愛與憐憫。

在中國，因為狗被看做是一個“能動的物”，所以人可以任意丟棄它們，更可以殘忍地虐殺它們，誰會注意到狗狗為人盡職盡責的工作，而且它們本身的存在，就是上帝給人創造的另一個體驗和學習愛與被愛的管道？但是，我們不是已經幸運地離開了那個令人無知、又喪失靈魂的國土嗎？在我們新的家園裏，我們有機會懂得從聖經中獲得上帝給人的啟示，也懂得從大自然和動物們身上獲取來自上帝的啟示，讓我們生活得更加幸福。我覺得，如果來到美國這麽多年，仍然保留著過去對動物負麵的見識，那可真是失去了享受生活中一個重要的部分。我不得不說，這是更大的遺憾。